“你当我是你呢!”展耀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掌,“看前面。”
郑大龙立马转回头目视前方,正襟危坐,好像如临大敌似的。
展耀双手搓了搓脸,那个叫晏苏的姑娘身上的医院消毒水味让他的头脑发胀,他又抓了抓头发,猛然睁开了眼睛,舒了一口气。
“九哥,”郑大龙目视着前方,“那个什么点点的生鱼片好吃吗?”
“什么点点?”展耀歪着头看着他,突然明白了过来,笑着给了他一下,“那他妈叫瑞典,你一个上过高中的还不如我一个不认字的。”
“我那高中就上了一年,”郑大龙说,“晚上去网吧包宿,白天睡大觉,连老师和同学都没认全。”
“你要不认识我,”展耀歪着头看着他,“是不是会把高中上完了?”
“我要不认识你,就被大光那帮狗篮子打死了。”郑大龙转头看了他一眼,“要不是我奶,我连初中都念不完,就我这智商,听课跟听天书似的,老师讲的越嗨,我睡得越香。”
展耀努力的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脑子里却一片空白,他想不出来。
他没上过学,不知道课堂是一种怎么样的景象,不知道什么郑大龙会在课堂上睡觉,不知道郑大龙为什么不喜欢上学。
对于校园,对于课堂,对于老师,对于同学,他都一无所知,他识字有限,会写自己的名字,笔画少的字还认得几个,稍复杂的字放在一整行句子里他还能顺下来,单个的话就恍如隔世了。
郑大龙把车停在展耀家院子外的街道边,熄了火后转头看着他。
“到了?”展耀睁开了眼睛,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家门口的那几家商铺都已经关门了。
“九哥,要不今晚我在你这住吧?”郑大龙虽然神经大条,却还是注意到了展耀的状态有点不太对,他盘算着该怎么说才能不留痕迹的留下来,不让展耀察觉出来他看出了什么,“我这一脸伤,我奶看见了肯定得哭。”
“你奶不是得了白内障吗?”展耀用关爱弱智儿童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推开了车门下了车,“行了,你开我车回去吧,我没事。”
“我也没说你有事啊!”郑大龙脑袋从车窗探出来,“你看你就瞎琢磨,我要是怕你做噩梦我就直接跟你进去了,还问你干什么啊?”
“滚。”展耀叹了口气,如果智商可以捐赠的话,他真想捐给郑大龙几斤。
郑大龙看着展耀头也没回的进了院门,只好启动了车子。
过了松浦大桥,胡莉就让几个同事先回台里了,又给了三百块钱让他们买宵夜。
“你不去跟着能行吗?”晏苏坐到了副驾上,“以前你不是都陪着剪片子一直到天亮吗?”
“能行。”胡莉扣上了安全带,“他们也应该学会长大了!”
晏苏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就没再说什么。
俩人回到家以后,晏苏先洗了个澡,洗完了才注意到衣服上沾了很多血。
她一件件的拿起来,最后看见了那件青色的衬衫,上面满是被血飞溅的印记,颜色已经变黑了。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晏苏看了一眼厨房,胡莉正在灶台前煮面,她直接走到餐桌那坐下,双手托着腮开始发呆。
今晚发生的事仍旧一遍又一遍的在脑子里翻滚,她无力让这一切停下来。
其实仔细想想,她没有直接面临什么危险,那个小混混似乎对她没有恶意,态度是挺恶劣的,可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自己上错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