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人一听这话瞬间都不笑了,就连建国也不胡诌了,问他道:“亲哥哥?”
黄烟枪点点头。
“看你样子也就四十来岁,算起来你哥也不能多大,咋就没了?”
黄烟枪叹了口气,道:“我大哥之前也跟她们干,后来有天在房间里头莫名其妙就死了,死相很难看,身子里全是虫子,皮肤上都能看到有虫子在里面拱…”
说到这里他面露难色,仿佛他哥的尸体现在就摆在他面前。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林队他们以前去的地方都很神,这次恐怕也不例外,而且不仅林队去的地方神,他们当中带头的几个也神。”
神在我们当地的土话里有表示奇怪、怪异这么个意思,建国就说咋了,那个姓林的婆娘莫非是个男人?
黄烟枪说不是,是其他人。
我们面面相觑,建国问道:“咋回事,你一下说完,别扭扭捏捏跟牙膏一样,非要老子挤你一下你才说一点。”
黄烟枪忙摇头说没啥好讲的,都是些陈年往事了,这些东西一讲起来没个三五天说不完。
他一边说一边用下巴尖指了指正在专心开车的小志。
很明显黄烟枪是有话想告诉我们,但是碍于小志的存在,所以就不好讲,只能含蓄地用土话表达了一小层意思。
这次林奕带的人虽然多,但在我们看来也无非就两类人,一类是她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些穿西装皮鞋的手下,这些人应该和她一样,是帮她背后的大老板做事的,只不过现在归林奕管罢了。
而第二类人就是建国和张猛这类人,这种人纯粹是因为钱才跟来的。
老黄应该也是属于第二类人,他还是更愿意和我们混在一起,林奕这边干一票是一票,说不定哪天就散了,但是和我们这群人认识了以后,在送仙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群朋友说不定多桩生意。
开车的小志属于第一类人,所以老黄也不方便把话给我们敞开了讲。
我们几个都明白他的意思,便不再追问,建国开始继续唱歌,这次他唱烟花易冷,破鼓一样的粗嗓子唱这种婉转小曲着实难听,张猛就说你干脆直接哭丧吧,哭丧还好听些。
建国没鸟他,继续哼哼,一车人都各自望着外面起伏的沙丘发呆。
因为要照顾跟在最后的工程车,所以车队开得很慢,五辆车像四节巨大的蠕虫一样在沙漠里缓缓蠕动,留下一道道长条的车轮印记。
车开了大概3个小时,渐渐开进了一个靠山的戈壁湾,四周全是光秃秃的黑岩和砾石,前面的车都停了下来,林奕用对讲机给我们说让我们原地休息二十分钟。
老黄早就憋不住了,掏出土烟下车找了个下风口抽了起来,建国和张猛一起去放尿,只剩下我和小志还在车上,车里太闷,我还是决定下去抽支烟。
下车站了没多久,就看见有个前面车队的人爬到戈壁旁的小山腰上去,慢慢的又去了几个,接着去的人越来越多,围在那里似乎在看什么热闹,就连剩下看车的也跟着上去了,然后他们又向我们招手,示意我们过去。
建国刚撒完尿回来,见那些人招手便道:“他们想干啥,不会这就是我们要钻的山吧,到地方了?”
张猛问我要了火,把烟点上,道:“管球他的,先过去看看热闹。”
说着我们几个都靠了过去,爬上山腰的时候已经有一群人围在那里了,我们甚至还看到有几个拿着铲子在比划什么。
走近一看,原来他们在这山腰上发现了一个人的腿骨,这只腿骨只露了半截在外头,就膝盖和大腿的部分暴露在外面,其他的部分都还埋在地下,成为了整个山体的一部分。
建国蹲下揣摩着这根大腿道:“我们真不会到了点子上了吧,这山里头的死人怎么都流出来了,莫非这坟遭受了风吹雨淋已经化成渣了吗?”
林奕就道:“我们还没有到墓葬群的位置,这根人腿是张教授偶然发现的,这下面应该有一具完整的尸骨,你们快过来协助他把这具遗骨清理出来。”
说着她示意了一个正蹲在地上仔细观察腿骨的络腮胡,络腮胡观察了半天,旋即站了起来,朝着山下的车队方向喊了两句,一个年轻人屁颠屁颠地拿了一些工具跑上来。
这些工具大多是考古用具,包括一些毛刷和短铲,络腮胡和另外一个黑老外开始用这些工具来细细挖掘这具尸骨。
这些属于细活,像张猛和建国这样的粗人基本插不上手,尴尬半天建国干脆在旁边找了块阴凉点的地方坐了下来,叼着烟看着那群忙碌的专家不屑道:“你说这些人这么讲究干什么,不就是个死人吗,几铲子下去就挖出来了,一群人非得花这么大功夫来伺候一个死人。”
我就说这才叫专业,人家把尸骨取出来之后有研究价值的,比如文化、历史、人口变迁等,这种沙漠里已经快镶嵌进地下的遗骨是非常有代表性的。
建国把烟屁股扔到山下,道:“文化个蛋,一把烂骨头能管几个钱,搞得自己像考古队一样,狗撵耗子尽不干正事。”
说着他又抱怨说忘了带扑克来了,不然现在还可以拉着张猛和老黄斗两把地主。
我没鸟他,跟着这几个专家琢磨这具尸骨,几个人挖掘的速度很快,不到两个小时便将尸体清理了出来,这具尸骨已经完全钙化,身长不到一米七,从盆骨判断是个男性,尸骨保存完整,看样子不像是外力致死。
“奇怪。”张教授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珠,道:“这尸体是怎么死的?”
建国已经凑过来了,道:“还能怎么死,沙漠里头肯定是缺水缺食死了呗。”
张教授摇头,说你看,这尸体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也没有任何携带的物品和工具,但尸体周围有大量堆放的石块,它有可能是被埋葬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