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大部分下人都病了,窝在床榻上没起来,偏偏祖父房中的人平安无事,其中要是没蹊跷,她不信!说不定,祖父身边的这群下人是派进来的奸细。思索之余,她进入房门,床前白色纱布飘动,她伸手把纱布掀开,挂在铁钩上。司老爷子躺在床上,腋下夹着被褥,枕着玉枕陷入了昏迷。前几日刚养起来的红润气色消失得无影无踪,嘴唇苍白,这症状跟下人们中毒后第一日的症状一致。司老爷子睡眠浅,若是往日这么大的阵仗,他早就起身,笑眯眯地望着司君岚,问候一声岚儿又来了。现在明显是出了问题。司君岚细心地用手帕擦拭着司老爷子额角溢出的汗珠,语气平静,“去,把陈叔叫来,再找人亲自把苏小神医请来,就说这次帮忙,必有重谢,司家欠她一个人情。”她平静的语气下隐忍着怒火,这次耗尽了她的耐心。司家的局面,她如何不知?大哥在京城生死一线,爹娘早逝,祖父从来没有说过原因,默默把她带大。或许,这后面隐藏着惊天的秘密。司君岚不是傻子,她什么都懂,只是从未说过,不想让祖父担忧。可针对司家的人这次手太长了,伸到了祖父身上,不狠狠剁一次爪子,下次更变本加厉。上一次,祖父在前面挡着明枪暗箭,为她出头,让她掌管司家。她只是在码头给大哥送了一次货!一次货就要祖父的命!司君岚双目酸涩,又吩咐道:“把三日内出府的人全都抓回来,无论是谁,全都抓回来,我要亲自审问!”壮汉侍卫一惊,大小姐这是认真的?“快去!”“属下遵命。”壮汉出门,连忙喊人,带人兵分三路,一伙人去请陈郎中,一伙人去请苏瑶,另一伙人去把最近出府的人全都抓回来。如今司老爷子昏迷,司君岚是唯一的主事人,有权利吩咐他们。……司府的人迅速出动,阵仗大到吓坏了周围的人。平日里,司府不显山不显水,低调无比,哪怕码头是司家的产业,知晓的人少得可怜,除却码头的帮工和船夫,清平县知晓的人不过一二成。何况,码头十来艘货船,常人根本弄不到,就算弄到了,货船开往京城的途中,遇到水匪如何抵挡?下场往往是船毁人亡。司家的司老爷子是告老还乡的文臣,哪来这么大的关系能够让江河的水匪忌惮,其背后有人撑腰。司家的举动惊了不少人。林家惊了,苏家惊了,文家惊了,落魄的邵家也惊了。清平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平民百姓摸不着头脑,可几大家不是傻子,能在清平县占据一席之地哪能没点眼力见。几大家心里不约而同闪过一丝念头。出事了!苏建立瞧着这一幕,心道:这老秦下手真快,庄昌平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是一条好狗。不过,得罪了司家,老秦能不能活下来又是一回事,得看庄昌平保不保人。庄昌平要是不保人……苏建立眼底闪过一丝暗光,他可以趁机讨要好处。……至善堂,侍卫们闯了进来,说明来意,陈郎中被带走了。苏瑶刚从郑木匠家出来,看到这一幕纳闷,发生了什么。一群人躲在门窗里,怕自己被抓走,难不成是新县令来了?可县令没这么大的威风啊!司家侍卫们瞧见苏瑶,走到她面前,抱拳问道:“可是苏小神医?”他们见过苏瑶的面孔,年纪轻轻已有神医之名,不因苏瑶年纪小有任何轻视,反而无比恭敬。“你们认识我?”苏瑶看着他们的服饰,脑海闪过一丝画面,想了起来,“司家的人?”“正是。”侍卫如实回答:“太爷中毒昏迷,小姐有请,恳求苏小神医前去救命,这次算司家欠小神医一个人情。”又中毒了?苏瑶眉头一紧,“事况紧急,有关人命,马虎不得,你们带路!”她这次出门没带药箱,不过随身携带了银针,若真的中毒,可施针灸之术压制毒性。司家短短半月,接二连三中毒,如果没人在幕后针对,她不信!毒药不是个好东西,与人命相关!苏瑶穿来后一月,见识过多种毒药,知晓这个世界毒药泛滥,是害人命的东西。侍卫们连忙带路。剩下最后一伙人仍在清平县活跃,正在抓捕近日内在司府进出的下人。事情完不成,他们不会回到司府。……司府门口。陈郎中和苏瑶碰面。两人身后分别站着一队侍卫。“苏丫头,你在这?”“陈爷爷,你怎么也来了?”陈郎中摸了摸胡须,“司丫头请我来诊断,说是老爷子出了事,我前来看看。”“司老爷子是我病人,我们之间交往甚密,算得上友人。”“我是司姐姐请来,让我前来帮个忙。”苏瑶道:“既然事情紧急,叙旧的事放在后面,陈爷爷我们一同进去。”两人不再言语,跟随侍卫穿过庭院,看到了跪在地上,头抵着泥土的下人们,个个身体颤抖,凄惨喊叫。“大小姐,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多嘴,不该隐瞒!”“放过我们,大小姐,求求你了!奴真的知错了!”下人们是被府中侍卫按着头抵在泥土里的,不少人嘴中吃了土。带路的侍卫一看,解释道:“陈郎中,小神医,这些人犯了事,是小姐让人惩罚的。”苏瑶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能这样惩罚,估计是和下毒有关,谁这么胆大,敢在司府给老主人下毒?该不会被人收买了吧?看来司府这趟水深,没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司君岚结交她,估计是看中了她一手医术,能够替司老爷子治病。说到底,她是陈郎中介绍的人,多少能帮上忙。陈郎中没多言,心中猜测到几分,他点头朝着苏瑶说道:“苏丫头,待会儿进去后,我们合力治病,估计这毒不简单,你放在至善堂出售的药丸我带上了两瓶。”“届时真出了什么意外,先喂一颗给司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