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在荆国的地位十分高。几乎每一个有本事的巫,都会进入荆国皇宫,面见荆王。而藏巫在荆国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说没人见过藏巫到底是什么形象,可荆国人一向对藏巫十分尊重,认为他是不容亵渎的存在。更别说藏巫是手段通神,为民祈福的大人物,又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又脏又臭的乞丐能比得上的!他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藏老巫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如果不是因为只剩下唯一的母蛊,他早就把这两位不识好歹的城卫炼成人皮,给人皮蛊做外衣用!好不容易从慕国一路逃窜回来,结果被这两个狗东西拦住了!他直接被两个城卫拖走。“我是藏老巫!我要见荆王,我有要事上奏!是关于慕国的消息!”“什么藏老巫,你这人大不敬,居然敢直呼藏巫的大名!快,把人拖走,严刑拷打,这乞丐肯定不是什么寻常人!”藏老巫举着拐杖,阻止着两人的靠近,一时间和城卫僵持不下。这动静惊扰了一旁过路的豪华马车,马车上响着叮咚的清脆风铃声。华盖四角马车里有人伸出纤纤玉手,依稀可见雪白的柔夷。“何事惊扰?”柔嫩的嗓音响起从马车内响起。在马车外随行的下人见状,细声解释着。“庆姬,这人不过是想混进城的乞丐,被城卫拦住了。”片刻,女人又道:“如今战事吃紧,你们在城中守护安良,怎能凌辱乞丐?把人放了,让他进城吧,这乞丐可能只是进汴京讨口饭吃。”藏老巫听到着熟悉的声音,橘子皮一样皱巴巴的皮肤露出惊喜之色,他高声呼唤。“庆姬,我是藏巫!还请你带我入宫,见荆王,我有要事相告!此事不仅关于幕国,还牵扯到所有巫!”被称作庆姬的女人掀开垂帘,露出那双秋水明眸。下人怀疑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过,在女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庆姬,此人可能是骗子,请勿相信他的话。藏巫如今在边疆,被荆王派去做事,不可能出现在汴京。”女人犹豫片刻。藏老巫生怕自己被落下,又道:“幕国有神蛊降世!”这话一出,庆姬变了脸色,冲着下人道:“快把人请进宫,带去见荆王!”若此人说的是真的,那可能真是藏巫!神蛊降世,这条消息一出。不知天底下多少巫会前仆后继赶来,成为荆国的助力!庆姬话一出,城卫犹豫放手。藏老巫身上臭味熏人,在野外混迹来十几天,早就没半分巫的神秘,活像个乞丐。他挣脱两人的束缚,“我要进宫,这件事我要亲自告诉荆王。”庆姬真没认出眼前的乞丐是藏巫。她看了一眼,冲着下人道:“带着这人一同入宫。”庆姬不过是荆王小小的侍妾,恰好探亲结束回宫。没想到遇见这天大的好事。入了宫之后,下人们带藏老巫洗漱一番,个个惊得低头,不敢多言。因为这人真是藏巫!只有藏巫才会佩戴沾染血迹的羊角面具,甚至手握人骨杖!藏老巫眼神阴翳,快步走向宫殿。神蛊降世!这可是天大的事,他这次刺杀慕子期失败,这条消息定能将功补过。谁能知道,这神蛊居然出现在一个小小的村落。荆王的宫殿极致奢华,脚底白玉铺砖,铺满了柔软的兽毛,再往上看,是镶满宝石的王座。王座上坐着满是胡须的男人,孔武有力的臂膀露在外面,穿着绒毛大衣。此人便是荆王。“藏巫,听庆姬说,你有要事相报?”男人懒洋洋地半睁开眼,头撑着脑袋,似乎在等一个满意的回复。“荆王,我在幕国发现神蛊降世!”“神蛊?”荆王闻言,身体坐直,眼神锐利,“你当真确定是神蛊?若这个消息传开,暴露出来是假的,你知道后果。”藏老巫想起那一道惊雷,想起自己在江州遭遇的事情。狂风暴雨惊雷,处处都在阻拦他。明明马上就能把慕子期一网打尽,偏偏最关键的时刻功亏一篑,若不是他跑得快,那道雷光就劈中自己了!在巫的传说中,若把神蛊收为己用,气运大增,自会事事顺利,一切通顺无阻。若是遇到九死一生的局势,必定能逃生。“荆王,此事绝不可能是假的。我的人皮蛊全都折损在江州,偏偏连慕子期一根毫毛都没有摸到,他肯定有神蛊相助!”荆王的神色终于变了,他站起身,“你说神蛊在慕子期身上?”藏老巫没来得及点头,又听他怒道:“你怎么知道他有神蛊?”“荆王,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前去追捕,一为天时,二为地利,三为仁和。”他神情颇为深意,指了指上天,“这一战,我三样齐全,甚至算了一卦,慕子期必死无疑。”“可偏偏在这事事不利于他的情况,他连人都没有出现,却成功脱离了危机!”“那夜狂风暴雨,雷公打鸣,这是在警告我。若不是神蛊相助,他怎能逃脱我的人皮蛊?”藏老巫句句真情实意,仿佛没有任何隐瞒一般。毕竟,他的属下全都成了人皮蛊的养料。死无对证。即便他技不如人,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妇人击败,也没人知道。不如把一切都推到神蛊身上。“果真如此?”荆王问道:“只有你一人从慕国逃出来了?”藏老巫把事情润色一番,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荆王听完大笑,“哈哈,苍天不负于我,你把神蛊降世的消息散布出去。这月三十,宴请所有巫于汴京一聚!若是能在这场大战之中助我荆国获胜,我便把神蛊的消息公之于众!”藏老巫见状,桀桀一笑。在江州吃过的亏,他一定要讨回来,为他的蛊虫报仇,辛辛苦苦养了这么久的人皮蛊,全都死了!那群人见过他最狼狈的模样,只有杀人灭口才能让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