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来得不巧。来找茬子碰巧遇见一大家子聚餐。封易面上带笑,心里发冷。冒充苏小神医,这家人可真够大胆!难怪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脱治病,原来是因为自己一窍不通。苏业不知道苏玉玉的事,以为两人是专程来找苏玉玉的,他脸上露出喜色,连忙请两人进来。“原来是两位贵人来了,听妹妹说,两位是欣赏妹妹琴技而来。快快请进,正巧家中聚餐,不知二位吃过晚饭没?”琴技?这苏玉玉果真是惯犯!冲着他们一道说辞,对家里人又是一道说辞。今日他们是来砸场子的!最该愤怒的是萧俞慎,他却拦住封易即将说出口的话,微笑颔首,“麻烦了,我和师父两人正好没吃过晚饭。”苏业不知道两人打算,以为是贵人赏脸,日后他考上举人,也能攀攀关系。他脸上笑容掩盖不住,给封易两人带路。文人傲骨算什么,他如今在书院里名声尽毁!同窗都说他是个文抄公,不与他同行。可气的是他无法反驳。诗会他亲口承认了,一切百口莫辩,只恨自己在乎文人清高,不肯下死手!在他满腹抱怨时,众人看见了封易两人。苏玉玉手都拿不稳筷子,没想到他们会出现在这里。她语气有点急,“你们不是去镇上了吗?”封易没说话。他能感受身旁臭小子缓缓升腾的怒意,偏偏表面压抑得很好。萧俞慎仍然是纯澈的笑,清澈见底的双眼,他举止有礼,“苏姑娘,你似乎在怕些什么。”苏玉玉站起来,一向温婉的表情不稳,心中升腾起莫大的恐慌。她总觉得这两人气质变了,没有刚开始的平易近人,似乎看透了什么一般。“萧公子,你说笑了,我只是没想到你们要回来,你看我们都没有等你就开始吃晚饭……”她找了借口,瞥见两人神色如常,似乎没发现自己的谎言,这才说话越来越顺,“不如你们坐下吃点?”这句话打开了程氏和苏建仁的任督二脉一般,连忙吆喝着两人,“对,两位公子快些坐下,玉姐儿这丫头没提前说,我们就先坐下吃了!”“早知道你们要来,我们就该多备些饭菜。”萧俞慎眼神黑沉,扫过众人的脸,似乎是在考究他们是不是合起伙来演戏作假。他试探了好几句,得到的回复都是热情招待。除了苏玉玉越发越坐立难安外。萧俞慎眼眸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丑丫捧在手心的夜明珠。这夜明珠脏了。价值千金?他扯扯嘴角,经历了骗子的手后,早就一文不值!坐在一旁的苏建立疑惑地看向封易。他总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仿佛以前见过一般。封易回看过去,皱了皱眉,他认出来这是之前在清平县买他毒药的买家。这可还真是冤家路窄啊。不知,这人买毒药是做什么用的?不会是用来毒他们师徒俩的吧?苏玉玉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生怕两人说出关于治病的事,拆穿她在众人面前的谎言。这两人根本就不是为了她的琴技来的!是为了苏瑶那个丑不拉几的乡野村姑而来!苏玉玉望着苏建立露出的笑容,以及程氏和苏建仁脸上不加掩饰的欢喜。又把这件事深深压下。算了,这事能瞒多久是多久,等她回到了永安镇,随便找个郎中问问蛊毒的解救办法!这颗夜明珠漂亮璀璨,价值千金,她可不会还回去!可苏玉玉完全不知道,自己伪装的身份早已暴露。——苏瑶带着人订了六间客房,每人住一间,樊婆子也有份。樊婆子带着小奶团,苏瑶又额外买了点小孩的玩具送过去。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孩子!苏瑶一连在永安镇住了好几日,郑泷等人每日都来苏家村帮工,凿墙,碎石头,打地基。苏昭忙前忙后,从窑房订了砖瓦,又请了镇上的匠工砌一堵墙,搭配朱红色的大门。他再忙,也没有忘了日日到顾宅跟赵明阳请安。赵明阳日日脸上带笑,对苏昭倾囊相授,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知识都教给他。就连顾清都把珍藏的书籍拿了出来,让苏昭读。等苏昭把这些书读完后,顾清却提出了辞行,“苏兄,我和赵老有事要离开清平县,我在京城等你年底在江州的乡试大放异彩。”顾清话语中对苏昭的推崇不加掩饰,似乎比任何人都相信苏昭的才华。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苏昭深知,顾清便是他的伯乐。他们一见如故,哪怕他家人遇难,顾清也会毫不犹豫地帮他。即便,苏昭早知道会有离别的一天。他虽不舍,但仍作揖拜别,“此去千里,愿君山高水远,来日方长。”赵明阳摸了摸胡须,送苏昭出门,一改往日的祥和,一脸严肃道:“我在京城等你,你是老夫的弟子,莫辜负了老夫的希望。”“若是真到了京城,便报出老夫的名号,你师哥们多多少少会帮你一点。”他已经许久未收过弟子。哪怕是被顾家这小子揣测心思,收了苏昭。人老了,就越容易心软,教授的时间越久,他越惜才。朝廷的变化瞬息万变,望日后他这个小徒儿进了官场,站好队伍,别被他人当做挡箭牌咯。赵明阳一片苦心,苏昭怎么能感受不到,他罕见地流了一行清泪,再次鞠躬作揖。“弟子,多谢赵老师父的传授之恩,恩师如父,弟子能叫你一声赵父吗?”赵明阳笑得眼睛眯成缝,应了这一声。等苏昭走后。顾清懒散地倚靠在木椅上,宛若无骨的蛇一般,“赵老师,我们当真要回去?”“圣恩浩荡,既然皇上下令让你从这江州回京,想必事情有所转机。”顾清嗤笑一声,站起来,望着京城的方向,“老师,事情哪有什么转机?等我回京,迎接我的就是那金丝雀的牢笼了。”他爹可巴不得他回家娶亲生子。就因为那刁蛮的七公主看上他,他就一定入赘当皇家的驸马吗?谁人不知,这七公主私底下已经甩着长鞭,打死过多少府中的面首。他嫌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