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瑰月紧张地站起来,嗫嚅道:“阿姥……我想……这样突兀地见先生还是很失礼的。我未曾投帖,更未经得先生同意……就直剌剌上门求助,确实不该!不如,阿姥代我进言,征求得先生同意,我明日沐浴更衣,备上薄礼,再来面见先生,方显我敬重之意!”
老太太含笑等她说完,才诙谐道:“小姑娘,我这不就来见你了吗,你还要去整那些虚礼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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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颇为欣赏瑰月小脸上那变化不定的神情,老太太笑起来格外开心。
“哎呀!您就是——”小姑娘一时涨红了俏脸,越想表现得彬彬有礼,好给先生留个好印象,反而越弄巧成拙,错把正主认成为花匠。李瑰月臊得都想捂脸了。
“对啊,我就是玉楼先生。小姑娘,我的样子令你很失望吗?”
李瑰月懵懂点头,马上又摇摇头,把个可爱的小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老太太,不,玉楼先生被她逗得乐不可支。
李瑰月急忙摆手,解释道:“先生,我只是没有想到您是这样的慈爱祥和。他们都说您为人冷清,不苟言笑,我才没能认出您来。我失礼在前,眼拙在后,实在该罚!”
玉楼先生含笑拉李瑰月坐下,亲自为她斟茶,并示意她吃点心,完全是一副招待至亲好友的态势。
李瑰月尤兀自怔愣,突然,她想到什么,立刻起身,面向玉楼先生,郑重墩身行礼:“蕲州李瑰月见过玉楼先生。冒昧来访,还望先生海涵!”
听到李瑰月自报家门,老太太的圆脸反倒严肃起来。
瑰月心道:果然要糟了?
“你是蕲州李刺史府上的小姐?”
老太太依然一脸严肃。
破釜沉舟般,李瑰月挺起胸膛,直视玉楼先生,不卑不亢地回道:“是的,我乃二房李孟春之嫡女……李之彦是我祖父!”
一声“李之彦是我祖父”,如忽来清风,吹散时光的尘埃,得见旧事。文玉楼一时又惊又叹。
“呵呵呵,原来是故人之后来访啊!来来来,快坐下,站着干啥!”
玉楼先生又笑了起来,她觑着小姑娘,温和地问:“你吓着了?我老人家平时就方才那样子的。都习惯了,一不小心就那样了,你莫怪!”
玉楼先生停下说话,不甚清亮的眸子陷入了回忆,良久后才说:“他去江南有三十年了吧!当年是因为你的高祖母逝世了,他丁忧回乡的,从此再也没有返回帝都。其实,我挺想知道他的消息,又不好意思特意去打听……后来,就听到他病逝的消息了。你——见过你祖父吗?”
瑰月低头,亦黯然起来:“小女并不曾有幸见到祖父。我出生时他老人家已经逝世多年了。”
“哦——呵呵,也幸亏你没有见到他,见到他你就不好找夫婿了,有他珠玉在前,一般男儿你哪里会看上眼!”
老太太圆圆的脸上尽是追忆:“当年京都有句戏言——一见李郎误终生,不见李朗终身误!”
李瑰月窘,这话不好接啊。眼前这位据说就是被误了终身的一位吧!
甩甩头,似是甩去前尘过往,文玉楼岔开话题。
“你们李家其实最早是西隆人士,乃是关内的豪族,你知道吗?”
“知道一些,家谱里有记载。我们这一支是从祖父起才迁居到江南的。”瑰月老实回答。
“嗯!你祖父说起来其实是个苦命人!出生在锦绣堆里,却长在颠沛流离中。你高祖母是你高祖父在老年娶的填房,生下你祖父不久,你高祖父就撒手人寰了。他临终将家产一分为三,三个儿子一人一份。因你祖父年幼,你高祖母女流之辈不善经营,他就嘱咐你两个伯祖父代为管理三房财产,待你祖父成年再转交给他。后来,你祖父成年了,你两个伯祖父怕他分薄家产,就污谤你高祖母偷人生子,你祖父并非李家血脉。”
李瑰月愕然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睛,这段旧事她倒是第一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