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睿神色愈发凝重,安昭筠微微一笑,已经提醒到这个程度,剩下的交给他自个儿去斟酌处理了。“对了,还有个事。”安昭筠转移话题,“你这几日进宫见驾吗?”“没有。”李睿眉头微挑,“怎么了?三日一早朝,昨日见过。”那就是说昨日皇上还坚持上早朝了,安昭筠眼珠转了转压低声音:“早朝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皇上有什么不妥?”既然安昭筠这么问,其中必有缘由。李睿努力回想后说:“你这么一说,我细想昨日早朝时父皇与往日相比显得有些匆忙。”“怎么个匆忙法?”安昭筠追问道。“没有往日从容,似乎着急下朝。”这就对了,安昭筠微微颔首:“阿睿,你现在就进宫去看看,想法子见见皇上。”“阿筠,你的意思是说?”“我怀疑皇上病了。”安昭筠压低了声音。李睿很疑惑:“父皇病了,为什么要故意隐瞒呢?”“是啊,为什么要隐瞒呢?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还是说其中另有隐情呢?”对上安昭筠似笑非笑的神色,她清澈如小溪的眼眸仿佛能映衬出一切,李睿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有懂。俩人相处多年,李睿对安昭筠了解也信任,她不是无事生非之人,她这样说必定有深意。“不管如何,我先进宫一趟,回头再说。”李睿果断起身。安昭筠慧黠的眼睛闪过精光:“讳疾忌医可不好,若是不想惊动太医院的人,李神医是最好的选择。”李睿眼中闪过了然,安昭筠话里的意思他听明白了。“走啦!”“慢走不送!”李睿猛地回头,原本在他离开瞬间瘫倒在椅子上的安昭筠赶紧又坐直了。“阿筠,你有事瞒着我。”李睿脱口而出。“没有。”安昭筠提高声音飞快否决。听了安昭筠的话,李睿嘴角勾起抹了然。俩人青梅竹马,李睿很清楚打小安昭筠只要心虚就不知不觉提高音量,仿佛这样才能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不过他也不揭穿,什么也没说掉头离开。直到李睿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安昭筠整个人垮下完全没形象重新瘫倒在椅子上。一声轻笑响起,安昭筠没好气地瞪了眼再旁边安安静静看戏的碧水。“郡主,战王殿下猜对了,你确实有事隐瞒他。”听到碧水直言不讳点出来,安昭筠一脸无奈:“有那么明显吗?”“有。”碧水随即又安抚说,“您也不必忧心,战王殿下不会勉强你的。”安昭筠坐直身躯挺直腰板:“就算他问起,我不想回答他又能奈我何?”“嗯,说得在理。”碧水忍住笑附和。“想笑就笑吧,可别憋坏了。”安昭筠嫌弃地说。碧水肆无忌惮捧腹大笑:“郡主,您耍赖的模样简直跟熙公子和晨小姐如出一辙,之前我还纳闷,原来是有遗传的。”安昭筠忍不住也笑了:“他们是我的孩子,自然像我。”说起孩子,心里头原有的那点不快顿时烟消云散,安昭筠更是坚定,为保护孩子们,她宁可当缩头乌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等时机到了,她就带着孩子们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了,那时天高任鸟飞,安昭筠心中是满满的希冀。原想该提点的都提点的,剩下的就是李睿的事了,安昭筠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召她进宫。前来宣旨意的人是老熟人方德方大总管,安昭筠将他拉到一旁。“方公公。”说话间安昭筠陪着笑往方德手里头塞了张银票。“郡主,不必,不必。”方德摆手推辞。安昭筠笑着说:“方公公就收下吧,您辛苦走一趟,就是点茶水钱。”将银票塞给方德后,安昭筠扭头就走:“咱们快些走吧,别耽搁了,让皇上久等不好。”方德低头瞥了眼,安南郡主一如既往出手大方,他笑笑将银票塞入怀中。马车上,碧水和司棋俩人忐忑不安,安昭筠却是镇定自若。“郡主,您不紧张吗?”司棋忍不住问道。“紧张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安昭筠淡定地说。碧水轻拍下司棋的脑门:“向来机灵的脑子怎么忽然变傻了,有老太君和太傅大人在怕什么。”“你说得是,是我想多了。”司棋咧嘴笑开,“郡主特地找战王过府,我想着必定是出事了,一时心急想岔了。”“也不算全错。”安昭筠转向碧水,“你师傅回京了吗?”“昨日听易水说段掌柜跑出去喝酒,八成是我师傅回来了。”“那就好,你就不随我进宫了,去找你师傅,找到了让他老人家在米店等着,就说我有要事找他。”“郡主,还是我陪你进宫吧。”碧水有些不放心。司棋接过话:“宫中弯弯曲曲的门道多,碧水身手好又懂医术,更适合陪郡主进宫。至于李神医,奴婢去找。”“也好。”安昭筠叮咛说,“司棋,你直接去米店,让易水和旺财去找。”“是。”司棋笑着答应下来,她知道郡主是心疼自己,跑腿的事儿让别人去做。见安昭筠的马车停下,方德正觉得奇怪,就见车上下来个小丫鬟,她朝自己行个礼后竟然跑了。“方公公,”安昭筠掀起马车帘子,“我忽然想起个事,让着小丫鬟去办,她就不随我进宫了。”“无妨,无妨。”方德陪着笑不过眼里却闪过疑惑。说一声算是跟方德有了个交代后,马车继续前行,安昭筠放下帘子闭目养神,她的镇定让碧水也跟着定下心来。很快马车进宫了,来到下车的地儿,碧水搀扶安昭筠下了马车。“有劳方公公带路。”安昭筠面带笑容不卑不亢。方大总管发现突然被皇上召见,安昭筠是半点也不惊慌,那股子沉稳就连几位皇子也比不上,也只有几位老臣才有这样的气度。“郡主请。”方德习惯性半躬着身躯迈着急促的小碎步在前头带路。走了好一段路,方德不禁啧啧称奇,安南郡主也太沉得住气了。伸手摸下心口,里头是安昭筠刚才给的那张银票,想想方德还是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