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柳并不觉得难为,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反倒是些轻松的事情,她希望自己再忙一些,也好忘记那些莫须有的期盼。
杨安仪轻声道:“老国公身子不适,须得用些药才行。”说完也不再理扶柳,自顾自开始忙活。奈何从没做过,做得一塌糊涂,可她倔强地不肯开口,直到被烫伤了手腕,惊呼出声。
一旁冷眼看着的扶柳上前,三两下就将杨安仪搞得一团乱的地方收拾干净。杨安仪抿抿嘴正欲道谢,却见扶柳已经倒好了药,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这让杨安仪有些挫败感觉,她从小被家人照顾,出门在外也是像个冰人一般,众人呵护都来不及,哪曾见过当她和空气一样的人。
扶柳早忘了别扭的汴京贵女,端着药来到杨峰处,看着杨峰将药一饮而尽,没有说什么话,扶柳却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封信,一封写给魏修的信。
杨峰也会有想不到的事情,比如面前这个被他瞧不起的青楼女子,其实读过不少书。
从前在青楼时,扶柳自然是不认识几个字,顶多会写自己的名字,后来遇到了白士诚,偶尔学写字成全恩爱,好显得与众不同。再后来是春晓,她说过女子当自强,虽然无法为官,可多读些书不要被人骗也是好的。
春晓的话,扶柳向来言听计从,她觉得春晓就是这世上最聪明最不同的女子,她的话不会有错。扶柳开始认真学习,一开始颇为艰难,她找不到夫子,也找不到认字的丫鬟,只能自己乱猜,直到被张伯啸发现。
拿着扶柳写成鬼画符的字,张伯啸没有笑也没有瞧不起,只是郑重开口道:“我教你。”
张伯啸的教导颇为严格,每日都要写上二十张大字,还有那些难读的书册。扶柳曾问女子都读《女戒》之类的书吗?怎么她要读这些男子科考的书。
张伯啸正了正神色道:“那些话都是骗女子吃苦的,你可不要去学。”
这样的话,春晓也说过。
她说那些书全是枷锁,禁锢着女子的灵魂,说世上每一个男子都懂这样的道理,却没有一人会说出来。
“那,如果真有男子说不好呢?”扶柳记得自己当时问了这样一句话。
春晓的反应却记不太清,她说了什么来着?
扶柳回到房中,拿出锁在荷包内的信。很早之前张伯啸写给她的信,她一直贴身带着,打开后不过一句话。
“月色正好,与我同游。”那样含蓄的一人,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扶柳的心怦怦跳,仿若第一次看到时的模样。
她终于想起春晓当时说了什么。
她说:“若真有男子这般说,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蠢,蠢到读不懂这些书;要么傻,傻到喜欢上了一女子自己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