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哀嚎,呜呜咽咽地响着,仿佛要把人的皮肉都吹飞。不少披着人皮的蛊被吹得七零八落,在空中漂浮,更别说江知府带来的一群兵卒,他们把兵器插进泥土里,青筋暴起,生怕被风吹跑了。“江大人,这邪风来得突然,将士们都快顶不住了。”死死抓住刀柄的兵卒长勉力维护自己的身形,“现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唐越浑身肌肉紧绷,衣衫被吹得飞扬,他双手挡在前面,才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形。“这风不正常,让兵卒们撤退,迅速找障碍物躲避。”江知府连忙传令下去,一切按照唐越说的行动,百人大军纷纷移动,迅速找到临近的房屋躲避。未曾料到,这风太大了,把树木都吹断了,直接把村子里不少房梁都吹飞了起来。空中的杂物顺着风,朝着藏老巫劈头盖脸地飞来。石块、树干、甚至被吹飞的砖瓦!藏老巫一脸惊恐,风中呜咽哀嚎越来越响。他恨不得打刚刚的自己几巴掌,告诫自己要避谶,现在好了,一语成谶!难不成真是以前祸害的鬼魂来索命来了?他一边想着,一边躲避。可偏偏这风诡异,就冲着他一个人而来一般。更让藏老巫害怕的是头顶天雷滚滚,乌云密布,似乎是要打雷下雨一般。他来不及心疼自己被吹死的蛊虫,恨不得连忙跑路,从这个邪乎的地方逃命!轰隆一声,雷劈在藏老巫的不远处,似乎是有意识在驱逐他离开一般。苏瑶停止拨动指环。雷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风却未曾消停过。苏家村众人死死躲在房子里不敢出来,不断在院子里面磕头。“求求天公停止这场狂风!”“我家、家快没了!我的房子都被风卷走了!”“是天罚!难道这就是天罚吗?”苏瑶躲在房檐后,听到这些话,忍不住心道:古代的人迷信真严重。上次她用避雷针储存的雷制造了微型闪电的迹象,就让这群人惧怕不已,至于暴雨,那是她决定装神弄鬼之前,看了眼天上的云。鱼鳞状的云,预示着天气变化,可能会形成狂风暴雨。笼罩村子的黑雾,那是因为山上着火了,眼见着火光都升起来了,树木烧焦,冒出了浓浓的黑烟,熏到苏家村。如果没有这场狂风熄灭这场火,说不定后山都要被烧光。今日的狂风有可能是秋季来临,苏家村卧在山脚处,由于高低空温差大,形成的强对流天气。苏瑶停止转动手中的指环,天空的闪电彻底消失。藏老巫早就跑得没影了。天空乌云密布,随之而来的是倾盆大雨,砸在苏瑶的脸上。苏瑶抱着大公鸡,转身回家,正巧和身后躲风的十几人面面相觑。兵卒们大叫。“江大人,唐大人,这里有一个形迹可疑的女子!”“快,把她抓起来!说不定是那老人的部下!”“把她押到江大人那里去问个清楚!”有兵卒显然是认识苏瑶,弱弱发声:“此人眼熟,可能是村子里的人。”可这一声被兵卒们的破锣嗓子掩盖住了。等苏瑶被押到唐越面前时,她毫不畏惧,甚至笑眯眯地抬手,打了声招呼,十分熟稔道:“嗨,唐大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不知道你现在能支付一千两银子的医药费吗?”唐越忍了忍,脸黑了。若不是眼前这人治好了他的蛊毒。他真的会忍不住一剑砍过去。这农家女真是贪财!这种时候居然还惦记着她那一千两银子!唐越心中越气,脸上越发平静。他苍白的美人脸没丝毫表情,十分冷漠,一字一句仿佛从嘴里蹦出来一般,问道:“苏姑娘,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雨下得大,淋得在场所有人全身湿漉漉。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江知府在一旁抹着脸,众将士像落汤鸡一样挤成一团。苏瑶指了指天,颇为无奈道:“唐大人,这雨这么大,你确定我们要这样淋着雨聊天?”她又反问一句:“再说了,你们这么大的动静,吵得半个村子的人都醒了,你问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答案不显而易见吗?唐越盯着她那张瘦黄的小脸,几日没见,这人削尖的下巴圆润了些。毕竟昨日救过他,他欠了她一份恩情。唐越没再问,似乎是苏瑶说的话起了作用,他转身吩咐众人找地方躲雨。苏家村能够容纳百人的场地几乎没有,还是江知府想了办法,找上了苏村长,让兵卒们分两人一组,分散在苏家村五十几户人家暂时避雨。至于唐越,自然是随着苏瑶回到了茅草房。江知府紧跟其后,心中嘀咕。七爷可是在苏小神医家呢!不得不说,苏小神医真有能耐,昨日说能救,今日唐大人身上的蛊毒果真彻底治好了!外表如此年轻,偏偏医术高明,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在别人口中得知,估计会当个笑话听。哪有十来岁出头的小姑娘能彻底治好蛊毒呢?江知府不由疑惑,真不知道苏小神医是哪位神医名下的弟子!这能力完全都可以出师单干了!大雨倾盆,几人快步走着,被冷落在后的封易若有所思。据他所知,若是唐越在的话,慕子期必定也在这里,他的消息渠道果真没错。封易的鼎鼎大名在慕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在京城时治疗过慕子期。那时慕子期身上几种毒素交织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只能想方设法压制,若是想要彻底根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慢慢等死。如今遇到了唐越,居然不找他讨要药物,真是怪事一件。让封易不由得联想到了镇上陈郎中说的话,苏家村有苏小神医。难不成慕子期这病真的是苏玉玉治好的?封易心中疑惑,可他分明试探过苏玉玉,此女心思深沉,收了萧俞慎的礼,偏偏半句话都不透露。昨晚谈及治疗蛊毒的事,百般推辞,像极了门外汉。难道是他认错了人?封易一边走,一边沉思,被萧俞慎拉了一把。萧俞慎小心翼翼护着火折子,黑夜中白玉般干净的脸庞透露着莹莹柔光。“封师父,我们要进去吗?”封易抬头一看。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一间破烂的茅草屋前,唐越几人早就进去,不见身影。心头的疑惑实在是太多。封易跟了上去,扭头道:“臭小子,进来避雨,今晚我们不回苏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