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逢接过茶杯:“不委屈。”这三个字虽简短,却让萧明延的心情变得格外愉悦。他把玩着手里的瓷瓶,语气缓缓,开始询问二人扮作宫女入宫的目的。姜逢道:“我们得进来看看那方无声对您是不是尽心尽力。不过眼下看他炼的丹药还不错。。。。。”她趁机倒出两粒在手里把玩,笑道:“我都不知他居然还有这个本事,这炼的丹药还真是像模像样的。”原本只是试探一下才说这番话,可没成想萧明延十分赞同的点了头。果然如宿淮所说,皇帝对这位是信任的很。还好没有贸然道出药可能有问题的说辞。姜逢这么想着,转而说起镇妖司繁忙需得人手。萧明延一听这话,竟是想也不想便同意了把方无声拨过去帮忙,只是又有些犹疑:“朕找他合作的意图就是在于帮衬,只是最近他需要炼丹,可能会出京华,因此并不能保证会一直待在镇妖司。”姜逢道:“这也无妨,他本来也不是镇妖司的人,忙碌的时候能来搭把手就行,倒也不用真的日日来点卯。”萧明延表示同意,而这事儿便也敲定下来。宿淮却沉默了下来,若说先前姜逢不懂规矩,皇上是喜欢这份洒脱和直率,可眼下他却觉得皇帝对姜逢过分宽容了些。那种感觉十分微妙。他极力掩饰着内心波动,唇角却忍不住微微发颤。萧明延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不过眼下镇妖司的事可以先放一放,朕现在还有件十分头疼的事。”不必问也知道是因陈国公主的事。听闻已经快进京了,可路上一直不怎么太平,风波很多。萧明延担心会出什么乱子,从而陈国有借口发难。姜逢看宿淮仍在发呆,便从袖子里伸出手,在他手背上轻轻划过,冰冷的触感拉回他的思绪。他一抬手,开口道:“皇上不必担心,我已安排大锤等人去接,又有越王和定王护佑,必定无虞。”萧明延原本想要说些什么,但突然之间,他眉头紧锁,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揪住,双手死死攥着拳头,仿似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宿淮见状,急忙上前想要为他诊脉,却被对方一把甩开。“朕无大碍……”他声音略显颤抖,匆忙从瓶中倒出一粒丹药,一口吞下。待他稍稍平复,才缓缓开口:“宿爱卿,你可能不知,近来陈国动作频频,若是此行有所闪失,我南国难辞其咎。”“这确实是个麻烦。”姜逢瞧着皇帝憔悴的脸上满是忧虑,思虑片刻,起身道:“皇上,明日进城之前,您就派几支队伍出京迎接,确保在她们赶往下一站时抵达。最好是敲锣打鼓,人人皆知,要多高调就有多高调。”这话一出,两人都陷入了沉思。原本萧明延是安排的很周全,又有宿淮等人出马,该是万无一失。就怕陈国自己人会动手脚。可现在听到这番话,发现高调一些其实更能保证安全。先前的路管不着,可进入了京华,南国境地,多人护卫,高调迎接,即便想出点什么事,陈国反倒不好动手了。毕竟所有人都瞧着呢,这时候即便出了什么意外,陈国也没办法再用此般说辞。萧明延笑笑:“这确实是个好法子,既如此咱们就更高调一些,等明日华清公主进宫后,会在宫中安置。朕让人办一场接风宴,过两日你们便一道进宫赴宴吧。”二人应承下来,又闲聊了几句,这才退出清波殿。他们走后不久,就立即有宫人内侍进去伺候。姜逢一路无话,心里暗暗琢磨曹内侍的事。这阉人敢在皇帝食物里下药,说明这清波殿中一半,甚至是宫里绝大多数都是他的人。所以自然是不能在宫里找人验毒,那就得去宫外。姜逢自然地拉起宿淮的衣袖:“走,你先回去换衣服,我们再找人验毒。”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宿淮只觉呼吸一滞,心跳仿佛被瞬间点燃,讷讷的被姜逢拉着往走。这时正值亥时,洪河桥上仍旧人来人往,各类糖水铺子都还开门营业。可城中大多数医馆已经闭馆休息了。宿淮倚着桥栏,现下换上自己的衣服明显松弛多了,那女装他是再也不想穿了,绝无第三次!“现在医馆都关门了,上哪找人验?”姜逢一脸愁容:“我们毕竟也不是专业的大夫,就算知道这红烧肉里头不对劲,也没办法准确说出个所以然。。。。。”宿淮看她一眼,掏出手绢盖住那块红烧肉:“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验毒,不过。。。。。”他肚子发出一串咕噜声,姜逢哈哈大笑:“你饿了?”宿淮尴尬的点了点头,姜逢仍然笑眯眯的:“也不急于一时,那咱们现在先填饱肚子,想吃汤圆了,走,咱们去看看有没有卖的。”两人穿过桥底,闻着刚新鲜出炉的蟹酿橙,令人垂涎欲滴,在那摊贩旁边还有个卖汤圆的,老板的脸被笼罩在一层热气里头。老板一抬头,看有客人光顾,热情的招呼着。宿淮则自然地伸出手,拉着姜逢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吩咐老板煮两碗紫芋红糖汤圆过来。姜逢抽出竹筒里的筷子:“这家店的汤圆不错,那芯子馅料给的充足,而旁边的蟹酿橙也不错,你要不去买来尝尝?”宿淮道:“那就不必了,你并不喜鱼虾,螃蟹应当也不会偏爱,我就不麻烦了,你吃什么我便吃什么。”“。。。。。”姜逢眉头一挑,满眼欣赏:“不错啊,你怎就知我不喜鱼虾的?宿大人果真是观察入微啊,我可从未对外说过。”她伸出手,捏了捏对方的下巴。宿淮脸上一红,忙低下头:“这里人多,别闹。”姜逢收回了手:“那这么说人少的时候就可以?”宿淮被噎的说不出话,老板端了汤圆上来,碗里的汤圆大小均匀,如同白玉珠那样圆润饱满。一口咬下,馅料与糯米皮的完美结合在口中爆发,甜而不腻,香而不浓。姜逢连连称赞老板的手艺好,宿淮看她吃的高兴,也抿嘴笑了,拿起勺子尝了一个,味道确实不错。有芝麻馅还有花生馅,碗里还漂浮着一层酒酿解腻。姜逢吹了口热气道:“对了,你说这曹内侍为什么要对皇上下毒?”宿淮道:“曹内侍跟了皇上差不多十年,如果能让他倒戈的人,背后必然是个有势力的。又或者曹内侍一直是旁人安插的棋子,从未忠心过皇上。”姜逢搅拌着汤圆,思虑片刻,皇上体弱,一旦他出了事,又无子嗣。那皇位必然是落到这几位王爷中。姜逢道:“纯王我不了解,不过听闻风评不错,而且早已成亲生子又很少进京。那就只剩下定王和越王,宿淮,你觉得会是谁?”宿淮道:“你为何如此笃定是这二位中的一个?”姜逢道:“若不谋反篡位,何以毒杀?又不是严刑暴政,旁人也没有理由。只要皇帝一死,这皇位必然旁落皇室。”“何况你也说了,曹内侍蛰伏了十年,若不是今日恰好被你我撞见,还不知道他会下毒。而最关键的是还不知他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