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成业拿妻子没办法,只好按照她说的去找长期管理茶园的钟叔喝酒,顺便透露透露姜逢要接管茶园的事。张雨秀则立刻前往老夫人的住处,哭着请求让姜玄也进入茶园历练。对老夫人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也便同意了这么个事。秋嬷嬷替老夫人整理了抄录的佛经,暗自摇头:“这三夫人明摆着是要和女郎夺权,现在又把二少爷塞进茶园,只怕要鸡飞狗跳了。”老夫人淡然道:“都是姜家的子孙,身体里流着的都是姜家的血,老婆子我也不好偏颇。只有让这些人去碰了壁,以后才会打消这些心思。”秋嬷嬷听了,也不禁笑出声来,心想这三房这次恐怕又要碰一鼻子灰了。想到这茬,秋嬷嬷又道:“今日钟离大人写了信要,说是自觉配不上咱们女郎。”姜老夫人闭着眼,“哼,都是借口罢了,那位是不是真的钟离大人还不好说。”秋嬷嬷走到老夫人跟前:“您是说昨夜我们见的那位不是真的钟离大人?”三房心里憋着气,这个面子老夫人自然是要卖的,一把年纪了,想看到家庭和睦,不愿闹的家宅不宁,所以才同意了相亲这回事。可昨夜一见那位钟大人,老夫人便看出个什么不对劲,今日收到钟离晏写的致歉信,她又在脑子里盘桓了一下,发觉更不对劲了。姜老夫人睁开眼道:“钟离晏此次来沐阳是为了建造水车的问题,虽是小事,可这等小事一拖再拖,其中必然有外人看不到的东西。”秋嬷嬷神情一滞,没转过这个弯,姜老夫人也不怪她没想到这一层,接着道:“既然外面看不到,就要到里面去看,如果一来就把身份暴露了,对钟离晏来说百害无一利。。。。。。。”说来说去还是人情几分面子问题,他不好拂了张雨秀的意,便叫人来顶替,也算是应了这份脸面。等事情办完,也没什么能见面的机会,两家维持原有的关系,谁也不得罪。大概那位打的也是这个主意。经老夫人一番点拨,秋嬷嬷这才恍然,不由道:“这其中竟还有这些道道,要我说老夫人真可谓心思缜密,连这一层都给看到了,难为老奴跟了您这么些年。。。。”姜老夫人呵呵一笑:“你啊,也不必妄自菲薄,罢了,这件事我们便当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吧。毕竟个人有个人的造化,我家惜枝还不轮不到别人来挑三拣四。”说起这个,她忽然又想起什么,忙问今天是几月几日。“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今夜是彭爷的寿辰,你去准备一下吧。”沐阳以漕运为主,不管是什么商户,都需要倚仗这位彭爷,换句话说,连陈林也得卖他三分薄面。今日是他的寿辰,必然要大肆举办,老夫人让人准备了礼,也顺带着差人去通知姜逢,她今日要带着姜逢一块去。“老奴明白,那二房那边怎么说?”姜老夫人轻轻摆手:“告诉二房,姜逢有意提拔姜宁的消息,同时派人暗中观察即可。”秋嬷嬷点头应允,随即退下准备相关事宜。不到中午,姜逢和姜宁便已到达茶山。茶叶按季节分为春、夏、秋、冬四茶,四季皆可采摘。为了方便照看茶山,工人们在山上建造了住所,轮流值守。姜宁在念书这件事上没什么心思,考了秀才后便专心协助老夫人打理茶山,因而上上下下所有的事,他都十分精通。只可惜前头有三叔压着,许多事想做也做不得。不过也因着他勤恳谦虚,工人们相较于跋扈的姜成业,自然是更喜欢这位四少爷。进了茶园,工人们忙活着挑选嫩芽,见了姜宁过来,连忙停住手里活计打招呼。姜宁道:“走吧,我们先去看账本。”姜逢跟在弟弟身后,走进一间屋子,账本什么的全都锁在柜子里,接到消息的忠叔也连忙赶来,不卑不亢的交代经营状况。此时,几名官差也走进了屋子。姜逢一眼认出,这些都是衙门里的老熟人。其中一名捕快说道:“这山势较高,天气一热,单靠水车取水恐怕不够用。若遇干旱,打井势在必行。”他接着补充道:“打井可不是件轻松的事,衙门预算也有限。这事儿恐怕还得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姜逢沉吟道:“这确实是个麻烦事,这样的话,那就更有必要和钟离大人好好聊聊了。”捕快闻言,略感惊讶,没想到姜家这位女郎竟与钟离大人有交情。他当即便道:“这个。。。。。。这个只是小人这么以为,具体情况还是得等钟离大人实地勘测嘛,那没什么事我们先回去复命了,你们先忙。”忠叔送走了捕快,回来后对姜逢的做法表示不满:“您虽是朝廷命官,但初来乍到,根基尚浅。这些官差都是老油条,咱们做生意的还是尽量别得罪他们为好。”这言语里是怪责姜逢不给衙门的面子。姜宁听罢,却不满地反驳道:“忠叔,难道我们就要任由他们敲诈勒索?打井本是官府的职责,为何要我们商户出钱?我们每年交的赋税难道就是为了养活这些闲人?”忠叔叹了口气,语气稍缓:“四少爷,您这话也不无道理。但生意场上讲究的是人情世故。咱们年轻人还是得多些历练。”他不想再与二人争执,于是转移话题道:“今晚是彭爷的寿辰,我还得准备一份新茶作为贺礼。你们先看账本吧,有问题再找我。”“彭爷寿辰?”姜逢翻了几页账本,条理清晰,有来有往,每一桩都没什么问题,随即丢给姜宁过目。姜宁接过账本对账,道:“长姐之前没有打理茶山的生意,自然是不晓得,彭爷每年都要庆生,我们这些商户都会备上贺礼。而且还要请水袖居的人登台,尤其今年钟离大人也来了,估计更热闹了。”每年都会有一些朝廷官员来沐阳,这时候姜成业会代表姜家出面走动关系。不过自从三叔出事后,老夫人就自己出面走动。而这水袖居在沐阳名气不小的戏班子,更是多少女子挤破了头都想进去的地方。姜逢冷笑:“没想到咱们这位彭爷过的可比皇帝舒服。”姜宁道:“可不是,他掐着我们商户的喉咙,平时出海卖货都得用他的船,我们还得看他脸色行事。”姜逢思虑道:“难道就没有别的路?”姜宁道:“姐,你知道的,四面环水,比走陆路要便宜多了。更何况还有一个断水流呢!他什么都抢,什么都盗,可没有商户敢去陆地上冒这个险。”姜逢听了,也觉得这是个棘手的问题,于是站起身来:“算了,先不谈这个。你继续对账吧,我出去转转。”姜宁还没反应过来,姜逢已经走到了门口。他忙起身喊道:“可是祖母不是说让您主事吗?那自然也包括茶山啊,我怎么能越权呢?”姜逢笑了笑:“为什么不能?我本来就想提拔你当二掌柜,以后这些都得你负责。”姜宁吃了一惊:“长姐,这怎么行呢?我只会制茶采茶,而且才来没多久,论经验忠叔他们都比我强。再说,三叔和我娘也不会同意的……”姜逢打断他道:“你就放心做好自己的事,这些情况我会帮你摆平就是了。”她看人不会错,这两年是亲眼看到姜宁在茶山跑上跑下,也很得人心。若是由他来担任这个位子,至少能中规中矩的发展,总比交到姜玄手里好。而现在最大的阻碍是三房和二婶。正当她走出门口时,恰好看到忠叔领着姜玄母子走了过来。姜玄打着哈欠,手里握着一把折扇附庸风雅,时不时扇扇风,听着忠叔介绍着采茶制茶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