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逢顿时眼前一亮:“说来听听。”于渊仍是一副紧张兮兮的,低声道:“我不是让我爹帮忙查这个茶行的事吗,结果意外查出他每回都会购入茶叶,相当于他是个牙人,你们想想一个太师图什么?”采薇一脸认真:“谁会嫌钱多啊,哎呀,你别卖关子了,他那是什么私矿啊?”于渊道:“说也没问题,姜逢,你可得叫声好听的!”采薇暗自腹诽,有人又要挨打了。“爷爷。”姜逢笑眯眯的喊了声。采薇:???于渊瞪了瞪眼:“你你你。。。。。没。。。。没原则没底线!”姜逢沉下了脸,扬了扬拳头:“那要不试试这个?”“这个还是不试了!”于渊一把揽过姜逢的肩,低声道:“我跟你们说啊,具体有没有私矿的事儿我是不太清楚的,毕竟我没去过锦州啊。但是他每次买卖茶叶之后,都会去锦州转一圈,锦州什么最多?”锦州产矿,最为丰富,十年前南国和陈国交战,便有些商人从中看到商机,采矿、炼铁、然后卖给朝廷。有时朝廷兵器也不够用,还得从商户手里买。所以后来皇帝登基后才发布了诏令,这些个铁矿严格控制,归于朝廷监管,兵器这门行当就冷落下来,有些后来者因此亏空不少。现在盐铁铜都隶属朝廷管辖,除非是没什么产出的,或者是十年前占据的一些个私矿,朝廷管的不严。说是不严,实则就是一层层剥削下来。那些官员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与商户谋利。因而暗地里仍有不少人会转卖一些铁矿之类的。那价格是正经做生意的几倍之多。于渊道:“为了生意铤而走险者,不再少数,毕竟钱之一字,谁人不喜谁人不爱?干一票大的再收手。再者官商庇护,上头保护的好,这些生意就能长久做下去!”采薇目光灼灼:“看你平时没正经,居然还有这般见解。”于渊一脸得意:“那当然,我从小耳朵里听的就是生意经,悄悄告诉你俩,我爹当年也是靠着走私盐起家的。”这等黑历史也拿出来说,采薇不由一笑,还真不怕她们给抖落出去。姜逢却陷入了沉默,笑也笑不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就算锦州矿多,可也不能证明杨太师与此有关。”于渊道:“我虽未所见,可我爹以前有个朋友就是在杨太师朋友那里拿了一批。。。。。铁矿。这事儿得两三年了吧,听我爹说那朋友翻身之后就一直留在锦州了。”姜逢点点头:“锦州是个好地方,抽时间过去玩玩。”采薇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之前钟离大人也说要去锦州的。。。。。”她声音越发的小声:“不过这马上中秋了,也不知他是先回京华,还是先去锦州呢?”三人正聊着,忽然看到街边一个秀才在摆摊卖画。那人约莫四十来岁,身形清瘦,腰带系的紧紧的,看着颇有几分憔悴感。于渊道:“这不是赵秀才吗?”他目光扫过地面,只见上面摆放着十几幅画作。有山有水,还有几幅美人图。画工自是没得说,能写出那等好策论的人,肚子里是有墨的。他一把拉住姜逢:“我们去买两幅。”刚走近,便见两个壮汉冲上前来,粗暴地踩踏和撕扯画作,在上面盖了个鞋印!“你们干什么!”赵秀才惊呼道。“你画这些画,害死我弟弟了!”一个壮汉怒吼道。“干甚,京华出这等子事,你还敢卖,你真是活腻了。”那大汉不由分说,上前就要去抢画。另一名大汉拿起一幅画,对折撕开:“又是美人图,又是美人图,我弟弟可被这些美人图给害死了!”采薇皱眉:“这和赵秀才有何关系?”于渊道:“可不是吗,分明是画灵的问题,为难一个秀才做什么?”这两个大汉满脸横肉,身形粗壮,虎口上有老茧,一看便是常握刀之人。姜逢扫了一眼,淡淡道:“无能之怒,把情绪迁怒于比自己弱小的对象,也是一种置换。”于渊可不管是不是无能之怒,当即便冲了过去,怒道:“都住手,好端端撕人家画干什么?”其中一个大汉扫了于渊一眼,没当回事,无非是个富家少爷罢了。可直至看到人群里的姜逢时,仿似认出了是谁,与身边人耳语了几句,这才丢了余下的画,找借口溜走了。画卷被撕的粉碎,满地都是碎纸,赵秀才心都在滴血。要不是没办法,他也不会出来卖画,眼下笔墨殆尽,要吃饭,要科考,左右都是要钱,却偏偏再也拿不出钱。他一脸颓然的向于渊道了谢,而后便收拾起来满地狼藉。于渊和采薇一道蹲下去帮忙收拾,整理好后,赵秀才看着姜逢叹了口气:“姜大人,难道这真是天注定?”姜逢接过他余下的画作,淡淡道:“这幅画我喜欢,多少银子?”赵秀才仿似重见希望,连忙道:“一两银子即可!”于渊道:“这么便宜,你家里还有吗,都给我拿来,爷统统给你买下!”赵秀才闻言,难掩内心激动,可他还是道:“于少爷,画作之事本是欣赏,自是要留给真正欣赏之人。您不必为了帮衬小人而如此。”“。。。。。。”采薇抿了抿唇,这秀才是个迂腐的。姜逢把画交给采薇保管,随后才道:“那两个大汉好像不是冲着美人图来的,而是冲你来的。怎么,你才来京华不久,就得罪人了?”“得罪人?”赵秀才满脸疑惑,他一直老实本分,很少与人发生口角,如何会得罪人?于渊道:“哎呀,想不起就算了,我看你这些画挺好的,在这外面摆摊风险大的很,怎么不说去画斋寄卖?”赵秀才略有些羞涩,他不是没问过,那些店铺都说得收寄卖费。毕竟借用人家的宝地,给些银钱是正常的。可现在便是连买五文钱的一个包子都得斟酌,实是没那个能力。于渊看出他的窘迫,忽然想起什么,拉着姜逢说:“对了,潘画师的画斋不是在附近吗?他是爱画之人,必然惜才,要不放他那去。”采薇附和道:“没错,我看出来了,这位是个清高的。直接给他银子倒好似咱们羞辱了他一般。”三人一拍即合,拉着赵秀才去潘月寻的画斋。于渊也想过了,大不了这几文钱的寄售费他掏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几人刚到画斋,便看到一群百姓围观着,好不容易才挤进去,结果店铺门口都是稀稀拉拉的丹青墨宝。有知情人说是因为杨家的人刚过来打砸来着。说什么潘月寻徒有虚名,连画都画不好,甚至还丢了一幅人皮卷。于是杨修派人来砸铺子,又顺带牵走了不少好物件。潘月寻一脸淡然,招呼伙计收拾东西。眼看这个场面,姜逢几人反倒不好开口了,只能先上前默默帮其收拾东西来。处理完地面的杂物,伙计一一把东西都归位。潘月寻倒了茶水,于渊愤慨道:“这杨修也欺人太甚了,好歹您是个文人,他居然这么无赖!”赵秀才道:“正所谓民不与官斗,潘画师虽画工卓绝,但到底是一介布衣,可杨修背后却是整个杨家,是太师在后面撑着啊。”潘月寻闻言,只觉此话十分有共鸣,于是询问道:“不知这位先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