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契还有一个荷包,上面绣着青色的竹叶,比寻常荷包大一些。“这是什么。”邱枝意瞧了一眼,将卖身契收好,以后秩儿就是她的人了。半天没有听到云水的声音,眼中疑惑,伸出手的动作也带了点迟疑,对那荷包也更加的好奇。“是冬书送来的。”“冬书?怎么会是她。”邱枝意眼中意外,许久没再去过春风居,差点就要忘了这人是谁。抬眸对上云水犹豫的目光时,更加的疑惑:“有什么话说就是了,怎么还和我吞吞吐吐的,到底怎么了。”云水看了一眼外面,轻声说道:“是小公爷,正好在上房,将卖身契一并带了过来。还有。。。”“还有什么?”邱枝意眼中狐疑地盯着云水,这妮子向来直爽,便是谁得罪了她那就跟个小辣椒似的。她低下头去,将手中的荷包打开,露出里面的一角。放在握着荷包时大概就知道了是什么,打开一看还是很惊讶的。木梳被磨得顺滑,握在手心处的桃枝纹路膈的掌心发烫。郎君赠木梳,卿卿知我意。这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女娘眼中的狐疑渐渐地褪去,随即浮现的娇羞叫云水一怔。她一直以为女娘对这门亲事抱有的态度是无所谓的,相敬如宾的那般。如今看来,她好像认为错了。本来犹豫在嘴边的话,突然就没什么好犹豫得了。“冬书和夏琴被小公爷送回上房了,说她们两个年岁还小,留在国公夫人身边更为妥当。”冬书和夏琴这对姊妹被国公夫人送去春风居,本意不只是端茶倒水。奈何郎君无意,两个丫鬟也是老实本分,所以一直做普通丫鬟使唤。可如今,郎君这么做了,是什么意思。“他当真如此做了?”“而且小公爷还说,此生娶新妇一人足矣,妾室小妇就罢了。国公夫人也没说什么,冬书说夫人疼爱女郎,自然也不愿意女郎受委屈。”邱枝意垂下双眸,目光落在手上的木梳。睫毛轻颤,手心滚烫。他大可无意做到这个地步的。这个世道,允许男子三妻四妾,妻子若不给郎婿纳妾妇则是犯了七出之条,归为不可妒。云水看着女娘如此,张了张嘴只说了句:“天不早了,女郎早些歇了吧,明日就要搬回侯府了。”女娘握着木梳,依旧坐在那儿。点头的动作很轻,轻到差点是云水的错觉。烛火摇曳,雪青色的纱幔坠着些许昏黄的光影,眼前渐渐地模糊。邱枝意起身,将木梳握在手心,走到了梳妆台前坐下。荷包放在眼前,木梳握在手心里,轻轻地将落在肩头上的发丝梳的通顺。目光落在铜镜中娇俏面容上,邱枝意终是看清了铜镜中的女娘脸颊上的红晕,眼中的笑意,还有上扬的嘴角。窗外的月光皎洁明亮,穿过支摘窗,柔和的月色描绘出窗前的景象。这一夜,大抵是又难眠了。傅昱之立在窗前,望着头顶皎洁的圆月。他又做梦了。龙凤呈祥的红色喜烛摇曳着,胸前的红花妖艳的绽放。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木榻上,女娘一身嫁衣,团扇遮面。却扇后,女娘抬眸,露出一抹娇俏的笑容:“三郎。”三郎,三郎。傅昱之闭上双目,将身下欲要喷发的贪念狠狠地压了下去。虽然没有收过人,可有些事情郎君在这方面可以无师自通。好姑娘,他快要等不及了。既然要搬出国公府,东西该要收拾的。次日用过早膳,一箱接着一箱的往外搬。“麻烦你今日还要告假一日,其实也没什么东西要拿的。”邱桉上前一步,顺着郎君的视线看向后面的马车。女娘的手被国公夫人紧紧地拉着,不知说着什么,总是他们听得不清晰。傅昱之收回目光,温和一笑:“当然是要一起的。”四目相对,而后双双上了马。马车前国公夫人心中不舍,毕竟女娘入京小半年,都在眼前,怎么会没有感情呢。“行了阿姊,又不是见不着,日后你比我见到的时日还要多呢,该哭该不舍的是我才对。”侯夫人笑着开口,似是有些吃味。国公夫人笑道:“那我更该谢你,将滔滔养的这般好送到我跟前呢。”这头闲话结束,马车也缓缓地离去。长兴侯府在京师的宅子是个四进四出的大宅子,是祖辈上留下来的老宅子。嫡支长居北境,所以老宅子固然宽敞,却也只有旁支一脉。侯夫人想此,也有点惋惜。当年老侯爷本就兄弟不多,如今这旁支的堂弟更是个老来子。所以老侯爷将这位堂弟送回京中,在兵部挂了闲职,没出过什么差错。这份安逸在北境侯府的庇护下,一连三辈都是享乐。思绪渐渐地蔓延,马车也缓缓地停下。走下马车,最先入目的便是在大门外不停张望的郎君们。看着年纪也猜到了身份,还有那日见过的邱槿和邱棋。他俩也最是高兴,尤其是邱棋蹦了起来:“来了来了,回来了。”放在平日,定然是不许的。可今日不同,就放任两个小郎君肆意吧。为首的家主独子,府上的靖老爷。嫡脉和旁支分居在北境和凤翔府,没有分家,但是论排序是都是以位置前加名字。他生的老实,身后三个儿子也是如此。虽然面带喜色,可没人上前,就怕唐突了。邱枝意下了马车,一眼就看到了郎君。很快地收回目光,走到兄长身侧:“阿兄,你有没有回来过。”邱桉抬头看了一眼那匾额上的字,摇了摇头:“也许回来过吧,可能太小,没什么记忆了。”进了大门,面对的正厅布置的很儒雅,倒是与国公府的很像。不过也是,会客的正厅那也是代表家中的脸面,凤翔府多数都是奉行差不多的风格。邱枝意轻轻地拉着邱桉的袖子,也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阿兄另一侧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