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谡哥儿虽然尊贵,但更要明白他的身份。如今王妃刚刚生产,哪里有精力主持年底的家宴?你到库房里拣些适宜的绫罗绸缎,送到范庶妃的房里。至于康先生那里——送几样稍贵重些的文房四宝就是了!”
魏大智心头一凛,顿时觉得袖子里的荷包有些烫手。
王爷的话里有话,谡哥儿的身份是贵重,可再贵也贵不过王妃娘娘才生的小世子。这时候一口否决谡哥的开蒙师傅参加王府的年尾家宴,就是不想十分抬举范庶妃这一脉。
魏大智腰身弓得更低了,亲自带着两个小内侍把书房里的烛台和香炉用润湿的布巾重新清扫了一遍,这才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他望着廊桥上方雕刻精美的二十四孝图,心想俞王妃这一胎一举得子,府里最最失落的恐怕就是范庶妃了,只可惜……
这么多年俞王妃生了大郡主之后,肚皮一直没有动静。王府不免人心浮动,往范庶妃面前讨好卖乖的人也越来越多,毕竟她的膝下有王爷唯一的子嗣。
皇家的亲情向来淡薄,外面是大争斗,府里就是小争斗。像另几个王府侯府伯府宗室,哪一年不从后角门里抬出几具尸首!宠妾灭妻的,大妇作难小妇的,庶子勾搭上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年轻庶母的,家家的事儿拖出来都比戏台子上编得精彩。
端王府这还算是好的,全靠王爷嫡庶分明才没有出乱子。
但是俞王妃的肚子一年一年地没有鼓起来,范庶妃一年一年的期盼就渐成真,也慢慢纵大了她的胆子,心里长草般想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成为王府的世子。谁知道就在这个节骨眼儿,多年不育的俞王妃悄悄有了身孕……
孟嬷嬷之女孟婉闯出天大祸事,其背后影影绰绰似乎还有别的手。但是王爷吩咐不往下查,大家伙就只能再此打住。
俞王妃在半个月前于西郊别庄顺利生下了王爷的嫡子。
虽然过程略有些凶险,但是母子均安。小世子只有六斤重,长手长脚皮肤细腻,眉眼也生得极好。听说那天晚上,什锦胡同王府里范庶妃所居的留芳园摔碎了好几套茶具,底下的仆妇们走路时都垫着脚尖儿。
魏大智摸了摸袖子里荷包上精致的纹路,一看就是费了大力气才绣制成的。里面还有一块上好的和田羊脂玉,被工匠巧手雕成了马上封侯。最为巧妙的是,玉上的一点俏色被雕作猴脸。这个玉的成色不错喻头也好,只是可惜要退回去了。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若是不能与人顺顺利利的消灾,那么钱财自然不能伸手拿,更何况这里面兴许还有别的心思。魏大智漫无边际地想,在端王府里伺候多年,一定要非常明白且记牢这个道理。
那位康先生听说是济南府人氏,正经两榜进士出身,是两年前自荐到王府里来的。
那时候王爷正在为刚刚六岁生的谡哥儿寻西席。一番考校之后,博学风雅的康先生就留了下来。至于这位康先生中了进士后为什么没有出仕,反而蜗居在一个不受世人重视的王府里,平常人就不得而知了。
康先生一住两年,一直没有什么大作为。每日里除了教谡哥写几个大字外,就是背着手到府外喝喝茶听听曲儿,日子过得逍遥无比。
其实什锦胡同的王府修得也算气派,但端王性子严谨孤僻,嫌这个地方太过奢丽显眼,大多数的时候跟俞王妃住在西郊的别庄上,正经的端王府里多数时候只住了范庶妃和谡少爷两个主子。
王府里的书房正堂名为明瑟楼,一年里倒有九个月是空着的。
魏大智从小在人精子聚集的宫里长大,一双眼睛是淬了毒的,有好几次亲眼看见康先生在明瑟楼周围逗留。就知道这人淡然无为的儒雅外表下,其实有一颗旺炭般的富贵心。
特别是这段时间,康先生和范庶妃私底下悄悄接触过两回。魏大智虽然大多时候跟着端王住在西郊别庄,或是在南月牙胡同的私宅里,但在什锦胡同的王府里还是留了几个得用的人。听了底下几个小崽子们的回报,他也不过是笑了两声。
这世上奸滑若水的人太多,可若是把别人当成傻子,那自己就是不折不扣的傻子了。
所以范庶妃托人送来这块马上封侯的和田羊脂玉,魏大智无可无不可的收下了。不过是帮着传句话,至于王爷答不答应咱家可不敢做主。
果不其然才刚刚提一个话音,王爷就直接了当地回绝了。范庶妃这些年顺风顺水一人趾高气昂惯了,也不用脑子好生想想,王妃娘娘刚刚生下金贵无比的嫡世子,王爷怎么会赶在这个时候扫她的脸?
他细细想了一下,总觉得底下的小子们说话做事不牢靠,就干脆吩咐下头的人备马,准备亲自走一趟什锦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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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一松就写到宅门斗去了,咱女主憋屈了,姑娘们多半要骂我。另答应姑娘们的加更,本君记着呢。呃,先欠着行不,家里单位里实在事多。这个理由好像不太充分,好吧,我承认我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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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