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梭,一晃过了几年到正光元年(520)春季。正月皇帝下诏,建国治民、立教为本,祭奠孔子颜渊,修缮国学、图饰圣贤、设置官员。这年孙云他们虚岁十一岁,田俪不到九岁,几个孩子边学习、边练武、边淘气中,都大了高了不少,长了不少本领,生活的无忧无虑。一天放学回来,孙云六人先来到田先生家,一进门孙云就说:“爷爷,好消息,听袁先生说,恢复太学考试了,等我们到了十二岁就可以进京考太学生了。”“好啊,你们再努力学个几年,争取考上太学。以后进入仕途就容易的多,而且还有机会直接留在京城做官。”“还有,爷爷。”王先的叔叔在县里做中正,他说:“我爸爸听叔叔说,剑士比武也恢复了,今年县里就组织15岁以上的武士比武,和15岁以下的武生比武。爷爷,我们可以参加么?”“是么,真是好消息。你们虽然太小了,不过去历练也好。”好啊,孩子们乐的直蹦高,因为比武在县城,他们借机会可以进城溜达溜达。吴坚说:“对了,爷爷,我爸爸说,县里武士比武和武生比武,缺少懂行的首席判官,他让我问问您,您愿意去吗?如果爷爷方便露面,他想推荐您去,以后也方便我们同门参加比赛能得个好成绩。”吴坚的爸爸,今年从里正升到乡里的游徼,也就是巡游,负责巡查盗贼,他的里正推荐给了孙云的爸爸暂时代理。老田想了想,觉得过了好几年,江湖中对秘籍的事情好像已经淡忘了,自己出点头应该没问题,而且吴坚的爸爸考虑的对,自己的几个记名弟子,马上就要暂露头角了,自己做个主考官对孩子们是有利的。于是点头说:“好啊,替我谢谢你父亲,就说我愿意去。”“哎!”这年秋七月,侍中元叉、中侍中刘腾奉迎肃宗,幽禁皇太后,杀太傅清河王元怿,总领禁卫部队,肃宗加皇帝礼服,大赦天下,改年号正光元年,当年的太学选拔停止。不过县里还是正常组织了武士和武生比赛。武士比赛需要十五岁以上,孙云他们没有资格参加,老田以主考官的身份,参与了裁判。江湖之中最高等级的剑客,之后的是侠客,再后是武士也称剑士,最低等的是学徒也叫武生。武士比赛完毕后,县里又举行了武生的比试。全县的少年通过各乡的选送,要比出二十名优秀的选手,以后可以参加二年一次的下届武士比武。同时比出前三名,第一名奖励金色头巾命名为金带武生,第二名奖银色头巾命名银带武生,第三名给青色头巾命名铜带武生,这些配巾武生除了获得武士比赛资格外,还有出门佩戴班剑的权利。班剑就是木剑,朝廷官员们上朝佩戴的饰物,现在流行到民间。因为武生岁数小,多数是学生,不允许佩戴真剑,用木剑代替,满足社会文士佩剑的风俗。结果孙云以十岁的年龄竟然获得全县十五岁以下少年武生比武的第三名,创出了历年获得名次的最低年龄的记录,李辰和吴坚俩人都进入了前20名。这一下,孙云和老田头一下子在全县名声在外了,人人都知道汲县的新中乡出了一个天才少年,前途不可限量,而他的老师是个大侠客,武功高强,善为人师。许多名门望族都想把子弟送到老田头门下学习。不过老田没有继续收弟子的打算,他现在过的是隐居生活,必须保证生活的安宁。要是儿子田康和儿媳桃红在就好了,这一下他们的私塾肯定人满红火。爷孙们回到乡里,受到乡亲的热烈迎接,孙云的爸爸借光从里正代理直接转正。天才、神童、名师等等的光环,戴在他们师徒身上好久。不过孩子们很快就忘了,他们除了学习练武,就是淘气,尤其田俪,比师兄们还能惹祸,什么玩闹的事都落不下她。仗着他们学武身体灵活,孙云的弟妹们经常一起爬寺院的高塔,在很窄的高墙头上跑,在村边的小河里扎猛子游泳捕鱼,然后在庄稼地掰了苞米到小山上生火去烤。农村里能想到的乐子他们都变着法的玩到了。孙云一直是好学生,不和师弟们胡闹,而且一旦看见大家不学习练武,还代替田爷爷约束大家,同时他也是大家的第二个老师,因为他学武认真,总爱专研揣摩,因此田恒也愿意多传授他,然后由他再教给大伙。转年正光二年(521)二月,小皇帝肃宗驾临国子学,讲《孝经》。三月肃宗幸临国子学祭祀孔子,以颜渊配祭。当年恢复了太学选拔,不过孙云他们不够年龄错过机会。这年武士比赛正常间隔一年停赛,武生比赛正常。在武生比试的时候,他们师徒又风光了一把,首先是孙云又一下子获得了全县少年组武生第一名,配得金色头巾。其次是李辰和吴坚,他俩再次参加武生比赛,一个获得银带、一个获得铜带,老田一门包揽了前三名,接着几年下来,李辰、吴坚都获得了金带武生,杨炯、王先、田俪都拥有了银带或铜带头巾。不过这几年太学考试和武士比武经常间断,孙云他们也就在乡下一直过着宁静的生活。转眼到了孝昌元年(525)春天,这一年,皇太后复朝摄政,同时恢复当年太学考试和武士选拔。可时间太紧迫,现在是四月底,到六月必须把应试的学生送到京城。负责县里考生选送的工作由新中乡小弟兄之中王先的叔叔中正官王循、王大人主管,他接道命令立刻上了火。他这几年工作的很不顺利,朝廷选拔太学生时断时续,使本县的学生总感觉青黄不接,结果每次选送的学生,到京城一考试总是成绩不理想,升学率极低,为此他受到不少指责。其实他心里清楚,升学率低的原因有几个,最主要的还是选拔机制有问题,每次都是各乡选送,基本靠人情,有才学的没挖掘出来,去京城考试的都是有钱有背景的大户纨绔子弟,成绩可想而知。本来这几年他想指望新中乡私塾袁亮的门生,也就是他的侄子王先和同学们选派上可以帮助他扭转扭转,等到都可以选派的时候,却连续几年停考。好容易今年恢复高考,而全县可以选送的考生又多了起来,一时难以平衡。选考的名额有限,就是固定的每个县几十个,这还是他们郡隶属京城,可以参加京城太学考试,要是换成其他州郡,每个县的考生名额更少。问题是如果他硬要安排他的侄子等人去选送,不但得罪县里的其他名门望族,甚至得罪县令和其他官员,而一旦成绩再不理想,他的乌纱帽就保不住。再说他的这个想法也很难付诸实施,明面和背后的阻力太大,恐怕连申报的名单都不能通过。怎么办呢?为了此事,王循偷偷的跑到老家新中乡找到王先的父亲,也就是他的哥哥王德来商量。王德是新中乡的乡秩,他听了也觉得不好办,如果是乡里的事情,他完全可以做主,可放在县里,那还真不好办。因为全县有几个大族,大概分成了二派。在他们新中乡住的有赵郡李顺家族和他们太原王氏家族的远支,连同吴家、杨家,以及袁亮等,关系很近,且与京城的黄门郎二王以及中书监袁翻等有往来。别的乡的有几个家族,包括姚县令,与京城的中书令领黄门侍郎郑俨关系密切,姚县令与郑侍郎本身就是同窗。还有几个与京城的王爷有点关系,因此别看汲县是个京城管辖州的小县,关系也很复杂。他俩研究一会,脑袋憋的生疼,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还是王德一拍脑门说:“对了,我都糊涂了,这事儿找袁先生商量啊,他不但是个学儒,而且是个智囊啊。”于是差人请袁亮。袁亮字子布,是当代大儒经学名家徐尊明弟子,陈郡袁氏中书令袁翻远亲,他的同窗常漺先生现在是太学博士。他来到王德家,听了整个原委,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如果他的弟子不能参加太学考试,一方面无法衡量他这几年教学的能力,另一方面自己的弟子前途受阻他也不甘心。不过他还是很有智慧,说道:“这个事情也好办。今天选生多,我们也来个考试选拔。你和县令商量好,如果同意此方案,首先要确定考题,可以请县里的名儒,组成一个考题班子,共同出题,抽签选用,这样保证题目的严谨和严密。其次,组织考试,把各乡的适龄弟子都集中到县里的某个地方,集中考试,多选一些先生监考,保证没有抄袭的,并且密封考卷名字。最后是评阅,由参与出题的先生班子联袂判阅,并且保证判阅的公平。这样就解决生源问题,还能选拔优秀贤良的弟子进京参试。”“高!”王循一挑大拇指,十分称赞,还得是大儒,出的注意即大气又自信,任谁也出不出一个不是来。就这么办,王循立刻返程整理好方案与县令、县丞、主簿等商议。这个办法没有一点私情,而且没有任何倾向性,也符合选拔的要求,几个县里的官长尤其是县令虽然心里不乐意,但不好反驳,即刻拍板,由中正组织实施,并派个主簿协助,其实是监督。这个王中正真是办事的人,领了公文,即刻着手操办。首先是出题的人都是全县有名望的大儒,王德按照名单与他们谈话,只要同意参加的,他都给请到县边离太公镇不远离宫边上的寺庙里,让他们出题,有专门的人保护起来,严防泄题。同时安排人登记各乡应考名单,组织在县里的一个最大的寺院设置考场,等到六月初,全县的适龄子弟,全都赶来,逐一检查之后进入考场。试卷也是由几个人一起到离宫取的,然后送到考场当场开封,几百个学生当场看题当场开始应答。新中乡袁亮的弟子们有十几个,加上公办学校的十几个都参加了考试。考生们看到了题目,有高兴的,有紧张的,也有傻眼的。考试从辰时正刻开始,一直考到巳时完毕。随着铃声一响,学生们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走出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