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圆,船儿弯,摇啊摇摇啊摇,岁月不知夕年,白仁更不知夕舞。夕舞站在船头,她的青丝随风,衣摆随浪,她双手合十抬头仰望,海上的夜,寄语明月。白仁则静静地倚靠在甲板上,他不知自己在干嘛,以往寂寥时刻他都会闭眼打坐,即使十年百年他都不会觉得久。而如今吹着海风,晒着月亮,同时还赏着美人儿,他只希望时间过得慢些,这样下去挺好的。就这几天来他时长会问自己:你是否喜欢上那个女子了?喜,爱,恨,伤……这都是每个人毕生中该有的情绪,坦然面对又有何不对?爱也许还太早,喜欢?他扪心又瞧了一眼船头的夕舞——喜欢自然有,漂亮的姑娘谁不喜欢?这时海上突然微起风浪,船身不自主地轻晃了几下。夕舞被这晃动惊得几步踉跄,但仅仅只是几步踉跄,可白仁却不知何时已从身后扶着她的腰。她敏感的身子轻微一颤,她当即转身,她是个保守的女子,手也不能让别人摸,这是爹爹给的家训。可转身回眸,她又对上了白仁那颗清澈的眸子,那颗眸子比月亮还要明亮,男人的眼睛怎能这么亮?这甚至让她忘记了搂在她腰上的那双手。“你……干什么?”她的脸红成了桃色。白仁却撇头不见,他冷漠,那是因为他害怕自己又不自觉的动情,他责备道:“大晚上不睡觉,你站在船头吹冷风?”他的问候不讨喜!“切!”夕舞一把将他推开,“要你管了?”白仁拂手转身,他想过,从今以后不能与夕舞说太多话,他更怕在言语中暧昧成性。他之所以上前,不过是害怕刚刚的一阵浪将她打下船头罢了。“马上就要日出了,你不想留下来看看么?”夕舞突然叫住他。白仁稍顿了顿脚步,他想,但携手朝阳是情侣才会做的事情,他受不起那一份烂漫。“不看。”他生冷回应。“那你为何先前倚在甲板等待?”她问道。“这里的妖怪还有很多,且说不定会有修士到来,你站在船头很危险,我是在保护你。”“保护?”夕舞嘴角微翘,她又转过身,天边的曙光已有了痕迹,她道:“我若有危险小黑也会救我,我才不需要你。”夕舞说得很随意,但这随意的言语却微微刺痛了白仁的心。她不需要自己,她本就与自己太多的瓜葛,何来情劫之说?……“这样最好。”他留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去。夕舞收起了憧憬的笑,这不是她想得到的回答。她想听见白仁亲口说:你需要我,我会保护你……白仁怎会说这么露骨的话?他凭什么说?自己与他仅仅只是水过无痕的一番暧昧罢了。她自嘲笑过后又转身等待着黎明的到来。……白仁其实很想看日出,海上诞日,人间绝景。但他不能和夕舞一起看,所以他偷偷摸摸地来到了船尾。光明是无私的,它将美洒遍了任何角落。朝阳晨曦,海上的万物都在这一刻懵懂醒来,鱼儿也会做梦,但它们的梦境只有短短的几息时间。在白仁的眼里,海中鱼儿踊跃,精灵出水芙蓉,它们追逐着晨曦的脚步,它们陪着晨光漫过地平线与海平面,一切黑暗带来的凄凉与寂寞都被光明所驱逐,他甚至看见了海上出现的城市。他的双眼痴迷,此刻的半面晨光是最美的,它犹如半梦半醒的梦,朦朦胧胧真真假假,真相不去寻,随心前去醉。海上出现了一座城市,他太过真实,真实到城市清明时分出海的繁华,每个人的面孔,嘱咐的妇女,精壮出海的汉子,沧海之岸的精美大船……世间哪儿有如此繁华的地方?仙界哪儿有如此和谐的一面?沉醉之时他的左眼又开始疼痛,疼痛得偏偏不是时候而又是时候!他捂着左眼默默忍受,这疼痛将他拉回现实,他看得清清楚楚,他也知晓得明明白白,那是海市蜃楼,那都是泡沫,这海域中根本就再也没有其他的生物!美好的东西必将都是虚伪的……“小小海兽竟敢哄骗我!”他咆哮怒骂,拂袖便是一道仙光击出。仙光过,海市蜃楼带着美好虚光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扶着船舷左眼的疼痛感又钻心而来,定是方才使用了仙力的原因。痛苦!备受煎熬!美好的东西根本不可能存在,所以他才不出轮回界,永恒殿的灯根本就不该敞亮,那个女子的到来什么也没有改变!这时阴阳子的话又不觉地回荡在他脑中:“杀了她,杀了她你就不会感到疼痛……”“滚!”他虽疼却未失去理智,这一声吼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又狼狈地摔倒在甲板不知所措……“白仁!”一声呼唤从船头传来。这正是他等待的呼唤。他的怒吼将夕舞引了过来,夕舞攥着拳头,她先是一拳砸在白仁脑壳上:“你简直比黄山下张大娘的二娃子还要不听话!”“好……好冷……”白仁想依偎入怀。但夕舞出于羞却拒绝了,她将白仁的头按在了身前挑眉道:“怎么?又想吃我豆腐?”白仁颤抖得愈加厉害,他的额头泛起了阵阵寒光,一种隐藏的魂力似乎在聚集,就连他的虚汗也被这魂力所蒸发。“你的体内怎会有魂?”夕舞大惊,她赶忙从腰间布袋里取出先前那根摄魂的银针,她要试着将白仁体内的魂抽出来!而在她就要插针之时,忽然间一道深蓝的魂光从白拿天灵射出——魂光就如一把杀人的匕首,它直直地飞向夕舞的咽喉!“啊!”夕舞惊呼,但魂光的速度太快,这么短的距离她根本躲不过!“嗷呜——”一声咆哮,一道黑光一闪而过。就在匕首将至的那一刻黑狐及时赶到,它张口便将魂光吞下,它又嚼吧嚼吧了几下便将其吞下了肚子。夕舞惊魂未定,她沉稳了好久才缓过神,白仁的神色已变得平静,只不过却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