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州城南,黄公馆。
古铜玉兰花吊灯下,是颇有格调的欧式真皮组合沙发,中间是一方水晶茶几,茶几上摆放着各式点心与昂贵水果,地上铺着赭红色进口地毯,临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雅马哈钢琴,上面遮着纯白的蕾丝盖布……留声机里播放着胡蝶的唱片,婉转而动情。
“什么?霍起山想跟我合作?”黄永善听到对方的话只觉很不可思议,“我只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商人,他可是玩儿枪杆子的,跟我合作什么?”
“呵呵,你可知道现在南军正在衰弱,北军正在崛起,难道你不想把你的生意扩展到北边儿吗?”对于一个商人来说,对方的话里充满了诱惑。
“这……”可是,跟军阀打交道他永善还从未想过。
在商海里浮沉多年,他怎会不明白他们打得什么算盘?要想扩大自己的地盘儿,就必须去打去抢去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是需要钱的,每一枪每一炮都少是钱。但是,话又说回来,若是他的生意真能从南做到北,那赚得可就不只是现在这点儿小零星了,最起码要比现在多一倍。
虽然战火并未燃到南边儿,南方酒市场相对好销些,可是酿酒的也多,所谓狼多肉少,平销下来,赚得也就不多。
北方人好酒,可是因为连年征战,大家都忙着逃荒避战,谁还能要钱不要命……因此北方的酒市场算是出现了暂时的断带,倘若他们肯助他一臂之力,让他趁机而入,那么,他岂不是可以垄断北方的酒市场了?
“怎么样?黄老板?”见黄永善久不回应,那边便再次问道。
“呃……这件事非同小可,容我考虑考虑如何?”三思而后行向来是他一惯的处事风格。
“爸,”黄永善刚将电话挂断,女儿琇莹便急急地走了过去,“刚是我好像听到霍起山这个名字,怎么?你也认识他?”
黄永善蓦地拧紧了眉心,有些奇怪,
“怎么?你认得?”
“我听苏伯伯提起过此人,而且现在静深也跟他扯上关系了。”黄琇莹星眸微转,“爸,刚才电话里好像在说霍起山想跟你合作,这么说,他人在凌州?”
“静深?静深怎么就跟霍起山扯上关系了?”黄永善越发地奇怪了,“琇莹,怎么你似乎对这个人很感兴趣啊。”
“爸,不妨告诉你,静深他喜欢上霍起山仇人的女儿了。”黄琇莹不由拉长了脸,“如果再不及时拉回静深的话,恐怕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越想越气,“爸,你一定要帮我,我不能没有静深,我一定要跟他成亲的。”
“嘶……你这孩子,说话没头没尾的,说吧,要爸爸怎么帮你。”黄永善拍了拍女儿的肩头。
“我要见那霍起山……”
大雪初晴后,满城的梅花开得分外妖娆,所谓梅城,便是因此而得来。
娇艳的红梅,似雪的白梅,幽香的腊梅……一眼望去,如梦似幻,倘若不是刺骨的寒风,怕是非春却胜春。
大病了三天三夜后,杜清怡总算是清醒了些许。
她缓缓睁开双眼,一眼便望见了窗口的一枝鹅黄腊梅,淡淡的幽香随风而入,熏染了整个房间。她下意识地环视了一圈儿,没有人,却是床头书案处处都插放着含珠带露半合半开的梅花,难怪屋里会如此的香。躺了这么久,感觉浑身软得就像无骨似的,不能再这么躺下去了,再这么躺下去,恐怕人就废了。
杜清怡下了床穿了鞋,披了衣衫,顾不得喝上一口水,便走到书桌旁,拿起了那摞堆放整齐的报纸。
前天的,昨天……虽然她病了,可是云飞仍然记得每天都给她买。只是,怎么没有今天的?她边翻看着边纳闷儿着:南军都统孙克俭病危……看到这个标题时,杜清怡的心咯噔一跳:怎么会这样?要知道,孙克俭可是她唯一的希望。
他不能死,他不能死的,只有他才能给父亲报仇血恨,只有他才能为父亲平冤昭雪。
父亲生前是他最信赖的人,也是他最倚重的人,他能打那么多胜仗,能占南部半壁江山,父亲功不可没。而父亲此次之所以会被霍起山杀害,也是为了给他筹军饷。由于父亲为人低调,所以并没有就职他部下的高官,而是甘愿做和个劳苦功高,却是籍籍无名的小参谋。
但是南军北军里,很多人都知道父亲的才能在南军里是数一数二,算是霍起山的左膀右臂。
不然,霍起山也不会瞄准父亲,而残忍地杀害父亲。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父亲是为他孙克俭死的,他岂能对父亲的惨死而置之不理?
她一直以为孙克俭已经在暗中行动为父亲报仇血耻,而她亦准备去找他,可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居然病危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杜清怡顿时心凉了一大截,难道连老天也不帮她?
“清怡,”正当她愁肠难转时,门突然被推开,“我给你买了今天的报纸。”是苏静深。
杜清怡忙将手中的两份报纸故意随意地丢到一旁,理了理自己凌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