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所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做了一个可怕而又惊人险的梦一般,直到现在,杜清怡还深陷梦中,无法自拔,不能清醒。即便苏静深将她带离了凶案的现场,即便此时此刻,苏静深一直寸步不离地地守着她,她依然恍恍惚惚,时而清醒,时而惶恐。
眼下,不知道外面乱成了什么样子,有些事,他必须得去处理,做善后,可是看到杜清怡这个样子,他又怎么放心离开呢?
“静深,”从恶梦中惊醒,满头大汗的杜清怡见苏静深呆呆地坐在床边,愁眉不展,连她醒来都没看到,便缓缓起身轻声唤了一句。
苏静深愕然,蓦地回眸握紧了她冰冷的手,
“清怡,你醒了?”
毕竟是杀了人,要知道在此之前,她是一个连血的都怕的人,即便是有血海深仇支撑着她,说到底她亦只是个小姑娘而已经,说不怕,那是假的。她倒不是怕死,只是那霍起山惨死的样子,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嗯,”虽然她一直恍恍惚惚,浑浑噩噩,可是她心里却是明白得狠,她不能再连累任何人了,尤其是苏静深。
虽然命运让他们两人相识相知且心相许,但是,她不能那么自私。
“我给你倒杯水。”说着,苏静深便起身。
“不用了,”她一把拉住他,“你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去了,”她知道此时此刻外面是个什么样情况,更知道如果她还继续把他困在这里,会是怎样的后果,“快回去吧,我会乖乖地呆在这里的,就算是为你,我也不会轻举妄动的。”为了使苏静深彻底安心,她只好违心道,“我不想还没进你家的门儿就给你父母留下不好的印象。”
苏静深心头一喜,顿时怔住,
“清怡,你是说……”
杜清怡扬唇轻笑,
“赶紧回去吧。”并下床替他整了整衣衫。
苏静深忙握紧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你放心吧,你一定是他们最满意的儿媳。”……
月娘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举步三思,小心了又小心,斟酌了又斟酌,对于姑娘们的身世以及底细全都摸了又摸,查了又查,最终还是栽在了这么一个小姑娘的身上。一夜之间,她苦心经营了数年的锦绣轩就这被封了,而她跟锦绣轩里所有的伙计以及姑娘们也全都锒铛入狱。
说来,也许她是命该如此吧。
攻于心计,精打细算,聪明一世的她,终究没能逃过这个聪明与胆识皆过的小姑娘。
仔细想想,能栽到她手中也算不冤。
“啊……”蓦地,一声似从地狱里发出来的惨叫声穿透耳膜,让人汗毛直立。月娘不禁抱紧了双臂,难以想像这人到底是受到了怎样的折磨才会如此,她不知道锦绣轩的那些姐妹们怎么样了,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怎样的恶劣。
一想到被带进来的时候,经过刑房看到里面摆出的各种刑具,她就浑身发抖。
要知道这些提枪杆子杀人如麻的军阀们,最善长的便是折磨人了。
“说,你跟杜清怡是不是一伙的?她现在在哪儿?”刑架上,一个纤瘦的姑娘被死死地绑在木头架上,披头散发,浑身是血,已经看不出衣衫原来的颜色。
“我,我,我不,不知道。”也许是因为疼痛,也许是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不是觉得我们对你太好了?”一个穿着白衫黑褂,面色黑青,三角眼儿,鹰钩鼻的男人随手从烧得正旺的炉子里拿出一个烧得火红火红的烙铁,并往上面轻轻啐了口唾沫,只听那红通通的烙铁发出嗞嗞的声音,并冒着白烟儿。他一步一步走向那浑身是血的姑娘,可是姑娘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那么奄奄一息的耷拉着头,一动不动。她或许已经经绝望到了极点吧。“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杜清怡到底在哪儿?你是她的贴身丫头,不可能不知道她在哪儿?”而此时,这个丫头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是浑身发抖地摇晃着脑袋,“好,我已经经给你机会了,你不说是吧!”那三角眼儿二话不说,便把红通通的烙铁烙在了那姑娘的脸上,可是那姑娘已经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原本就已经耷拉下来的头似断了支撑一般,突然一掉,垂得更低了。
可是那三角眼儿依然拼的地用红通通的烙铁烙着她。
“头儿,她,她已经断气了!”旁边的一个人见那姑娘一动也不动,便上前量了量她的鼻息,发现现她已经没了气息。
“哎,把她拖去乱葬岗!”……
就这样,馨儿被他们活活给折磨而死。
那些人残忍地拖着她的尸体往外走去,满地都是血。
“啊,是馨儿!“走过长廊时,锦绣轩的姐妹们全都头发麻,心紧紧地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