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梅城的冬天是最美的,可是杜清怡觉得,梅城的一年四季都很美。
明媚的的阳光,穿过窗棂柔柔地倾洒在课桌上,透过指尖,缓缓流淌入掌心。一抹新绿,被春风探过头,似调皮的少年郎在窥视娇羞的姑娘,使得姑娘的桃花面越发的娇俏动人。
“万幸万幸,没迟到没迟到!”一个风一般的姑娘背着斜挎布包飞快地跑到了杜清怡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两条粗长的麻花辫凌乱地搭拉在两肩,眉目之间稍显狼狈。
杜清怡淡淡的斜了她一眼,
“又睡过头了吧。”
柳曼梨了看了她一眼,
“没办法,我娘非让我帮她绣鞋样儿,这不一绣就忘了时间了。”
杜清怡勾了勾唇瓣,继续埋头看着摊在课桌上的书。
说起来,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碰过针线呢。一般人家的姑娘,可以不识字,可以不会琴棋书画,可以不会诗辞歌赋,可是女工,是必须得会的。照爹娘们的话,姑娘家不会女工是嫁不出去的。小到孩子出生,大到女儿出嫁,这是一项必备的技能。
可是她的爹娘却从来都没有要求过她必须会女工。
尤其是父亲,从来都是她喜欢什么,就学什么,从不会过份地去制止或者要求她。
“哎,婉清,你说咱们新来的年轻先生长什么样儿啊?”柳曼梨拿出课本儿,发了片刻呆,突然就问向她。
杜清怡看了她一眼,不由撇了撇嘴,
“长什么样儿跟你有关系吗?”
柳曼梨蓦地瞪大了她的铜铃眼,
“当然有关系了,若是他长得英俊的话,你说,我上课是不是就不会打磕睡了?”说着说着,她便开始犯花痴了,“我可是听说,人家虽然年轻,可是学问却高着呢,从省城来,还喝过洋墨水儿,一定是个世家子弟。”
杜清怡不屑地扬了扬唇角,
“要我说啊,说不定是个女先生呢!看你那花痴样儿,害不害臊啊。”
柳曼梨一听,眼珠子瞪得更大了,
“我说婉清,你想多了吧,从古至今,你有听说过有女先生?要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们女人啊,找个可靠的良人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才是正事。至于你的那些歪理邪说,天方夜谭,我看还是算了吧。”
杜清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她成为好姐妹的,这妮子,整天就想着嫁人嫁人的,完全跟她的人生观价值观背道而驰。
两人正说着,嘈杂的教室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杜清怡跟柳曼梨抬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着笔挺白色西装,一头乌黑利落的三七分短发,粗细适中的剑眉下,是一双似星辰般明亮的眸子,精雕细琢般立体的鼻子下,唇线分明,唇角微扬……那种感觉,似春风拂过面旁,似暖阳洒入心尖儿,
“同学们好,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他的声音沉稳而洪亮,富有磁性,“我姓苏,名静深,静水流深的静深,祖籍凌州,曾赴日留学,三年前归国回到凌州,以后将由我延续刘老先生的课程接着往下教授大家,大家以后可以叫我苏老师,或者,苏先生亦可以。”说罢,他扫视了一眼整个课堂,“下面,请同学们做一下自我介绍,也好让我认识认识,以便我们以后的相处。”说罢,便把目光定格在了第一排的第一位同学身上,“从你开始吧。”
是个胖胖的女生,齐耳短发,两个脸蛋自带的胭脂色,红扑扑的,
“嘻嘻,我,我叫王春花。”她一开口口,便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我叫秦蓁蓁,”紧接着,是一位人如其名的俏丫头,“其叶蓁蓁的蓁蓁。”
苏静深听罢,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着下一位。”
“我叫柳曼梨,”柳曼梨忙站起来,两手不自在地扯着自己的衣角,不由憋红了脸,“柳,柳树的柳,曼妙的曼,梨花的梨。”她两只眼睛骨碌碌地盯着苏静深,希望能像秦蓁蓁一样得到肯定。
“嗯,很好。”苏静深回以明媚的一笑,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并把目光投向她的同桌,不由眼前一亮,那模样,似清水芙蓉一般令人赏心悦目,
“我叫杜清怡,”杜清怡并不似其他同学那般紧张或者是出风头,她淡定自若,不卑不亢,无惊亦无喜,恰似一朵馨香百合,悄然开在明媚的阳春三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