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到摆渡人说道:“这条河表面上是周边两个国度的界河,但实际上,方圆几百公里内,其实都是十万大山的地盘儿。”“如果没意外的话,天黑之前我就能带你抵达中土边界。到时候你换一艘小船,自己入境。”我惊讶的说:“您不回中土吗?”摆渡人冷笑道:“我是十万大山的摆渡人,回中土干什么?找死吗?”他端着黑不溜秋的铁锅,也不怕烫,吸溜一声就喝了半锅粥,然后吐出了一口长长的热气。“你自乖乖回你的勐腊,老汉我就是一个跑腿的。”说是跑腿的,可是他敢在夜晚行舟,没有任何妖魔鬼怪过来闹事。谁敢说他是个简简单单的跑腿的?我说:“老先生……”话还没说完,老头子大手一挥,不耐烦的说:“好了,想知道什么,去勐腊等宋君子就是了。”“我又不是你爹,没有教导你的义务。就这样!”我气的直翻白眼。这老头脾气古怪的很,心情好的时候什么都跟你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多说一个字都嫌你烦。既然如此,我也不去麻烦他,反而坐在船舱位置一遍一遍的默念灵魂经文。不管如何,我也得想办法变得更强一些。我不想再当拖油瓶了。……勐腊同样是中土治下的边境小城。这里地处偏僻,没有像XXXX丰富的旅游资源,也没有像瑞丽小城一样的翡翠市场。这里,在几年前甚至还是滇南地区的贫困县。我是在境外上岸的。摆渡人那个古板老头,说什么都不肯接近中土边境,把我丢在岸边后就开着摆渡船扬长而去。我没办法,只好在丛林里面一步一步的往艰难前行。直到天亮的时候,才总算是踏上了属于中土的地方。形象虽然狼狈了点,但好在背包里身份证件齐全,银行卡和现金都在。手机虽然没电了,但装在防水袋里却安全无比。尤其是我这一路上绕过了两个边防检查站,也免去了被盘问的过程。不然的话,我少不得要被抓去边防站认真调查,看看是不是来自境外的犯罪分子。不管如何,我总算是回来了。勐腊虽然偏僻了一点,好歹也是个县城,酒店宾馆之类的地方总归是有的。我随意找了一家连锁酒店,拿出身份证开了房间。洗了个澡之后,就觉得全身疲惫被一扫而空。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脑子里却思绪万千。这一趟去十万大山,我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但关于救我哥的事情,一点实质性进展都没有。他去过水帘山,见过那只黑猩猩王,也去过燎原之地,甚至跟女魃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在其余的守命人里威望很高,杨冬冬哪怕是因为他的背叛遭到牵连,依旧对我哥尊敬无比。甚至就在我离开水帘山的时候,酆都的罚恶司崔判官都悄悄的追了过来。我哥到底为什么要偷灵魂经文?为什么又要送给我?还有,命王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十万大山内的禁地,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们需要黑猩猩王每年进贡三百只猴子作为实验品,难道里面还有实验室不成?还有,宋君子千方百计想要掺和进这些事里面,他到底想干什么?只是单纯的为了中土的尊严吗?还有,那个满头白发的何无命也进了十万大山,他为什么没来噬魂鬼王的万鬼大会?是何无命看不上所谓的万鬼大会,他压根儿就不想来?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我左思右想,始终不得其解。为今之计,只能等宋君子回来了再说。在勐腊的这三天我也没闲着,除了一有空闲就默念灵魂经文之外,我还每天都要去澜沧江畔守着。宋君子如果要来勐腊的话,最有可能是走水路。如果运气好的话,我有可能在他入境的时候就能遇到。这样的生活我过了三天,三天以后,我没有等到宋君子的任何消息。反倒是等来了一个地质方面的新闻。距离中土大概二百多公里的十万大山内部,发生了一场六级地震。地震传到滇南一带的时候,震感已经大大减弱,甚至连房子都没能震塌几栋。我计算了一下距离,滇南地区往南二百多公里,恰好就是迷惑林,水帘山附近的位置。我有点心慌了。宋君子不是失约的人,他没能按时抵达勐腊,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和自己的队伍在十万大山出事了。而那场六级地震,很可能跟宋君子的失约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三天之后,我的心情变得焦躁了很多,以至于我不得不念诵灵魂经文,来安抚渐渐失去的耐心。我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我得想办法做点什么。当天晚上,我收拾了一下背包,戴上了一顶遮阳帽,迈开步子朝南腊河的方向走去。我要去当地的阴阳客栈去打探一下消息。我哥曾经跟我说过,中土的每个城市几乎都有阴阳客栈,无非就是规模的大和小而已。经营客栈的人,大部分都是本地的夜行人,平日里干一些收尸,停尸的买卖,也接一些驱鬼逐邪的生意。阴阳客栈最主要的职责还有一个,那就是给外来的夜行人们提供住宿的地方,顺便贩卖一些消息。反正这是一个来钱的买卖,只不过按照夜行人行内的规矩,一个县城,只能有一家阴阳客栈。如果有人开第二家竞争的话,就是砸人家场子。到时候双方划下道来,赢了的就可以继续在本地经营下去,输了的,赔上一笔钱,然后夹着尾巴该干嘛干嘛去。我在勐腊待的这三天可没闲着,早就来过这一家阴阳客栈。这家客栈位于南腊河,是一家贩卖纸人纸马,香烛花圈的殡葬用品店。店铺占地面积并不大,分为上下两层。下层是贩卖香烛花圈,纸人纸马的商铺,上层则挂着一盏引魂灯,窗户玻璃上还歪歪斜斜的写着停车,住宿四个字。这就是一个把停车住宿和殡葬用品开一起的古怪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