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成天跟着一群社员下地劳动,受约束不说,话来话去,少不得会惹出些事端。眼下他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想来,就不如一个人挑粪来得自在。
李肇风想了一会,抬头看着大驴子,说,“我挑粪吧。”
“中!”大驴子说,“我让人给你准备一担大粪桶,从明儿个起,你就挑大粪吧。”
李肇风的工作,就此解决了。
对李肇风来说,挑大粪这活儿,真的是再适合不过了。
右派嘛,成份不好,要是平日和社员们一块儿干活,少不得遭人嫌弃,弄得自己心情不爽快。如今挑大粪,一身臭气,人人见了都躲着走,既避免了口舌之祸,又能求得个心里平和。
早先从没干过苦力,冷丁挑起大粪,前两天,李肇风着实吃了不少苦头儿。
一担大粪压在肩上,扁担下的皮肉,都像要撕裂了,痛得他不敢站直了身子,只好驼着背,不断更换受力的部位。
吴家沟人见他那遭罪的样儿,忍不住在背后笑着指指点点。
夜里疼得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地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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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等过了些日子,肩上磨出老茧,才渐渐有力气挺直身子,挑起粪桶,也有模有样了。
每天把大粪挑到社里的牲口圈前。那里堆放着牲口粪,再把大粪倒到牲口粪上,一层层堆起,经过发酵,是农村上好的肥料。
大粪也不是白挑来的,挑一担大粪,都要给主人家一张小纸票,秋后换算成工分,参加分红的。
这样,吴家沟人就不愿挑粪的人,把大粪桶装得太满。装得太满,就意味着他们家得到的工分少了。再说,粪桶装得太满,走路时少不得会洒浅一些,弄到身上。
李肇风是有悟性的,很快领悟到了这一点。以后每天,只把粪桶装到上半桶,这样,挑起来既轻便,又能让吴家沟人满意。
李肇风到村里时间不长,人缘就慢慢好了,很少有人把他当成另类看。
上了秋,社里的骡子病了。
这骡子得了一种怪病,像哮喘病人,喘气不畅,呼吸时,嗓子里还发出一种怪声。也不吃东西了,成天佝偻着腰,眼看一天瘦似一天。
社里请过几个兽医,都没看出什么毛病。
一天上午,乡里兽医站的兽医来了。围着骡子转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毛病。最后,兽医从药箱里拿出体温计,要给骡子测量体温。
兽医拿着体温计,看了看身边的饲养员老大,问,“你是饲养员?”
“是。”老大说。
“这骡子跟你熟,来,你把体温计插进肛门里。”兽医说。
老大接过体温计,走到骡子的身后,就要把体温计往骡子的肛门里插。
正在不远处粪堆上倒大粪的李肇风,已经往这边观察了挺长时间,见老大拿着体温计,要往骡子的肛门里插,及时喊了一声,“别插!”
这一声喊叫,把一圈人吓了一跳。
兽医扭头往粪堆上望了望,问身边的人,“他是干什么的?”
“挑大粪的,右派。”库管员老六在一边说。
兽医听了,一脸的不屑,开口训斥道,“你一个右派,不好好劳动改造,乱说什么?挑你的大粪去!”
转头对老大说,“插!”
老大不知深浅,掀起骡子尾巴,把体温计的一端插进了骡子的肛门。
那骡子虽病得不轻,受了刺激,就露出野性,猛抬后腿,撂起趵子,两只带掌的蹄子,不偏不歪,正好踹到老大的胸口。
老大被踹得往后趔趄了十来步,跌坐到地上,两手捂着胸口,呲牙咧嘴地说不出话来,眼泪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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