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凌厉狭长的内双;也不是他的睫毛,他的睫毛就仿佛两柄利刃,与眼睛搭配在一起时,总让人想起“鹰视狼顾”。
头发也不是他,这头发垂直柔顺,一个卷儿都没有。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但掌根、虎口的薄茧却不见了,这绝不是他那擅使小斧、小刀的手。
顾惜朝颓然坐在屋顶,整个人都陷入茫然之中。
有人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顾惜朝回身出掌,却被两根手指牢牢夹住。
他另一掌再出,又是两根手指,铁钳一般将他牢牢箍住。
那人笑道:“灵犀一指,第一次对花满楼这么有用呢!”
顾惜朝怒道:“你是谁?”
“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这声音实在耳熟至极,顾惜朝冷声道:“阁下就是两次困住我的人!”
陆小凤笑道:“一次是我,一次只能算是我的酒误打误撞灌倒了你!”
他松开了顾惜朝的手,顾惜朝立即再次出掌,又被两根手指夹住了。
陆小凤笑道:“你在花满楼的身体里,按说不该如此不济才是,应是心浮气躁的缘故。冷静!冷静啊!”
顾惜朝捕捉到关键信息:“什么叫做花满楼的身体?”
“你刚刚已经摸过了,”陆小凤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当然知道这具身体非你所有,这身体的主人名字就叫做花满楼!”
顾惜朝怒道:“这是什么邪术?”
“可不关我的事,”陆小凤举起双手,忽然想起他看不见,又放下道,“我只不过是个关心朋友的好人,大风大雨天气去给他送瓶酒而已,这种奇事平生也是第一次见呢!”
顾惜朝道:“那花满楼去了哪里?”
“你想呢?”陆小凤道,“他不在这里,当然是去了你那里啊!听说你在那里正搞阴谋杀人灭寨,这边可是岁月静好啊,算下来你大赚了呢!”
顾惜朝冷声道:“原来是他搞的鬼,怪不得戚少商会知道。”
陆小凤道:“当然最大的便宜可不止如此,你那里是大昏君赵佶的最后时光,很快就要金人南下、两帝北狩,想想都替花满楼担心!”
“什么?”顾惜朝大怒,“你敢直呼天子名讳,真是大逆不道!”
陆小凤笑道:“我们的皇帝又不姓赵,难道赵佶还能掀开棺材板来追究我大逆不道吗?”
顾惜朝霍然站起,怒气勃发之下,脚底瓦片碎成数片,让他打了个趔趄。
陆小凤忙抓住他:“小心,别伤着我朋友的身体!”
“少胡说八道了!”顾惜朝一掌推开他,转身踏着屋顶起起落落地走远了。
他落在了一家酒楼的房顶上,许是将近午饭时间,楼下人声吵嚷,大多是南方口音,高声谈论江湖是非。
出现在他们口中的,除了陆小凤,全是诸如西门吹雪、叶孤城等闻所未闻的名字。
顾惜朝发觉自己的耳朵异样敏锐,竟在鼎沸喧杂的人声中,听到几个书生在谈论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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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首辅、东厂西厂、锦衣卫、布政使司等闻所未闻的官职层出不穷。提及番邦外国,吐蕃、瓦剌、鞑靼,全无辽、金之语。
顾惜朝在屋檐上躺下,阳光照的身上发软,他闭着眼睛,摊开四肢。
楼下忽有一声醒木的脆响,只听一个略带苍老的嗓音道:“刚有客人点单,要老朽说一说北宋末年的靖康之变,诸位客官请听了!”
“话说北宋宣和七年,距今三百多年前,宋徽宗昏庸无道,重用奸臣蔡京”
顾惜朝躺在屋檐上,看不见日影变幻,只听到说书人换了两个,从老年人到中年人,又到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血气方刚,说到金人掳走二帝、洗劫汴京、欺辱妃嫔时,忍不住破口大骂,骂金人禽兽行径,骂宋朝皇帝、朝臣无能至极,又骂南宋偏安一隅、残害忠良。
看客们也是群情激愤,催着他又说了一段岳武穆故事,大骂了一阵康王赵构、奸相秦桧才慢慢散去。
不知何时,陆小凤回到了顾惜朝身边。
顾惜朝闭着眼睛,慢慢道:“接下来呢?宋最终亡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