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起视线的瑶持心低头瞧了一眼搁在桌下的手,五指握了握,力度犹在,无甚变化。
她如今面对白燕行时好像不会再有难以自控的畏惧感了,大劫夜里挨雷霆捅的那一剑,许是此后老做相同的梦,隔三差五来一下,已经捅得她内心毫无波澜。
这会儿的她甚至能够很冷静地思考出,如果白燕行忽然对自己发难的话,应该用哪几种战术可以逃脱和保命。
仔细想想,恍惚连痛恨悲愤的心绪也淡去了许多。
瑶持心所有的情绪都在那场大比中宣泄得一干二净,太干净了,以至于现在看他,心情竟前所未有地平静。
她以为自己会心潮起伏,会百味杂陈,原来并没有。
大概也知道这不是从前的白燕行了,而她也不是从前的她了。
缺乏记忆的支撑,所有强烈的悲喜似乎都显得像在唱独角戏。
可又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周遭围聚着太多自家人才给自己壮了胆。
瑶持心正想再看两眼试试,刚转过头,面前一个身影蓦地挡住了全部的视野。
大师姐不禁扬起头,青年高挑的过分,一言不发地拉开椅子坐到她身侧,几乎将能够望向白燕行的视角整个堵死。
瑶持心扑棱扑棱地盯着他眨巴眼,奚临却只垂着长睫,目光淡淡的,有意没去搭理她的注视,这举动貌似自然又不带别的意图。
他唤了声“师姐”,将一杯香茶推过去。
瑶持心看着手边的盖碗悄悄犹豫了一下,旋即探身歪出去拿远处的另一只茶壶:“可我想喝龙井……”
奚临:“香茶好喝。”
瑶持心还想坚持:“但是……”
“香茶好喝。”
他身形不着痕迹地将她挡了回去,像是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语气带着不由分说的认真,“喝这个。”
大师姐难得从他话音里听到点固执的坚持,边稀奇边默默嘟囔,“……香茶就香茶吧。”
也就是在这时,隔壁桌突然哐当一声响。
因为师弟不让,她没机会打量剑宗了,却不料自家小弟子们早就凭眼神和那头的人厮杀了好几个来回,最后恐是瑶光弟子的眼神力道更胜一筹,剑宗家的一个外门弟子无端拍桌而起,憋得满脸通红,看来这边拿目光骂得挺脏。
他这动静一出,瑶光弟子当然也不落人后,跟着拍桌而起,如田间地鼠蹭蹭一冒,吓得端茶而出的伙计战战兢兢不敢上前。
怎么了,怎么了?
大师姐看热闹不嫌事大,心里直呼打起来。
两张桌子之间暗流涌动,绷紧的弦仿佛一触即发。
倒是白燕行先扫了扫周遭的后辈,轻叹着警告:“不要惹事,坐回去。”
他既已表了态,林朔不好再装聋作哑,执杯停在唇边,跟着曲起五指于桌上敲了敲,不紧不慢道:“差不多行了,别让人看笑话。”
两方的师兄都发了话,小弟子们不敢不从,便愤恨地朝对面狠狠剜一眼,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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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燕行同林朔各自礼节性地一点头,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仙门在外轻易不私斗这是大家不成文的规定。
他撤回视线时,无意中瞥到背对着的瑶持心,没来由地多留了一下神。
这位驭器道是瑶光掌门的女儿,他对此还很有印象。
起初于雷泽外遇上之后,丹修长老便耳提面命,让他定要想办法与之来往,北冥是抱着定要同瑶光结盟的目的赶赴玄门大比的,那老东西甚至不知几时窃了别人的玉佩,嘱咐他以此为契机。
白燕行对瑶光山的大师姐所知不多,只知道辈分挺高,因容貌出众在小弟子中常被提及,但资质不佳,是全靠当掌门的爹用丹药和神器灌出来的朝元根基。
初见时记忆不深,然而之后再见先是有些怕他,接着是想方设法地躲他,再然后……再然后无端像与他有什么血海深仇。
这件事一直令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