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河山,每一寸都如此美好。
“娘——”
她终于提出想跟着父亲一起下山,不出所料地遭到了夫妻二人的一致反对。
“外面很危险,你没见过外面的人,会被骗的。”
然后又去责备丈夫,“我就说你不该纵着她买这些,小芝现在天天惦记着外面。”
她缠了爹娘好久,破天荒地撒娇耍浑,却依然没能让他们松口。
最后无计可施,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捧着书指给两人看,“那我不下山了,我想要这个小木马,爹爹下次出门,能替我带这个回来吗?”
彼时她还不知道小木马即便在昔年的民间也算一个稀罕的物件。
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心里懊悔。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她再也不要小木马了。
**
父亲这次下山待的时间格外长,甚至超过了一个月、两个月、乃至三个月。
左等右等,他常走的山道上一直不见人影出现。
但即便如此,她娘依旧没有要外出去寻找的意思,只带着她既忐忑又惶惶地守在屋中。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们并未等到回家的爹爹,却等来了一群陌生人。
瑶持心只见四下的幻象倏忽一变,变得混乱昏暗而浑浊,像是产生这些画面的人本身的记忆就如此漆黑不明似的。
她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却看到无数窜动的身形,像在搜查,也像在抄家。
在此之后的事情忽如断线一样戛然而止,远处的剑修们和近处的大师姐皆在环顾四周,空气里充满了凝固的死寂。
而当景象再度亮起时,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符文满布的祭台。
祭台边站着瘦高扭曲的人,虽面容模糊,却给人一种个个形容恐怖的错觉。
这是幻境主人的内心。
小女孩冲着昏暗的烛光拼命叫喊:
“不要,不要摘我的眼睛!”
“不要摘我的眼睛——”
她不要被摘眼睛。
瑶持心预感将会有什么残暴的事发生,她不自觉抱紧了奚临的胳膊,几乎不忍地往他肩后一躲。
腥红的色彩褪进黑暗里,再度醒来的时候,她没有了躯体,仅有模糊的一线神志将她禁锢在这唯一的眼球之中。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无论是哭泣还是呐喊,发出的只有鼠类般,尖锐刺耳的“叽叽”。
周遭有时是一片不透光的漆黑,有时是在打上了禁制的桑木盒,也有时候会挂在高高的格架上。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她看着柜台前有人进有人出,讨价还价。
这是山外的世界,可她再也不会向往了。
漫长的时光浑浑噩噩,意识在清醒与模糊之间交织不定,偶尔会觉得睡了很久,一睁眼,却仍在地狱里沉沦。
她嵌在了男女老少,许多人的体内,陪伴他们从风光无限到奄奄一息,然后又被下一个贪婪之人一爪挖走,如是往复。
她是什么?
女孩子低头注视着自己摊开的五指。
原来我是一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