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抬手,哼了一声,“你这文人,惯会瞻前顾后。如今要做的这事本就是铤而走险,若不能当机立断,就会误了好时辰。”
户部尚书拱了拱手,并未再开口,只微不可见摇了摇头,手背在身后挥了挥。
几人商议着,趁着各家拜年的时间,混迹在贵客中一同离开。
待夜深人静,巷子里也彻底安静下来时,丞相坐在主位上,阖了阖眼。
片刻后,丞相夫人端着参汤走进来,旋即命人合好门。
她将参汤放在桌上,犹豫了半晌,看见丞相喝了几口,面色好转,她才开口道:“夫君,前几日捷颖在国子监同人起了些矛盾,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
丞相将汤碗放下,不甚在意地擦了擦嘴,“他向来如此,我不是给他配了些会武功的家奴,还能让他落得下风?”
说着,他似乎意识到什么,抬眸看着丞相夫人,“这几日,他不愿来见我,可是因为没讨到好?”
闻言,丞相夫人悄悄舒了口气,“我也没想到那小皇上和摄政王妃的幼弟还有这么大本事,捷颖几乎一点好都没讨到,我进宫时,还反而被摄政王妃羞辱一顿。”
“夫君,你可要替我们讨回公道,你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同儿子起冲突的,是皇上?!”
听丞相语气冷了下来,丞相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连忙低头解释道:“儿子也是无心之过,倒是那小皇上不饶人,还当场说起什么君臣之道。”
“他才多大,不过是摄政王一家的傀儡罢了,还倒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丞相重重拍着桌面,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个节骨眼上,别人巴不得离那些瘟神远些,你和陈捷颖竟还专门凑上去?!”
他面色微沉,呼吸加重,站在原地思索着。
早在萧濯决定争夺皇位那日起,便早早定下了失败之后该怎么做,而丞相也是最早投奔萧濯阵营的大臣。
所以自从萧濯入狱后,丞相便四处奔走,联络幕僚与宫里的暗线,做足准备,找个好的时机将他劫走。
而最初几日,宫里戒备最是森严,直到近几日才开始恢复早朝,戒备也不如原先警惕。
而今晚,从摄政王的马车离开皇宫时起,便有人将消息递给了丞相。
他与几个幕僚一合计,正是动手的最好时机,加之宫里的暗线暂时并未被连根拔起,如今动手也没那么困难。
宫外接应的人也是一早便准备好了,丞相知晓萧濯一向喜欢给自己留退路,或许他手里还掌握着更多的兵权。
总之,他们一行人从不相信,先皇会略过太子,将皇位传给一位闻所未闻的五岁稚童。
但没想到,还出了儿子这档事,丞相在原地踱步,思忖片刻后,便抬手命人去收拾东西。
“你与儿子现在就离开,别留在京城里,等时机合适,我再安排人一起汇合。”
丞相夫人有些惊讶,紧张地攥住他的衣袖,哀求道:“夫君,您这是不打算要我们了吗?”
“若是儿子给你惹了什么错事,你大骂一顿便是,我不会阻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