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天她闻起来十分熟悉的药方,分明就是她当年一碗一碗喂给战夜烬的药汤,也都是为换血准备的。
却因为她过于信任药婆,被药婆三言两语的解释就打消了所有疑惑。
以及,她手臂上越来越少的红疹,和瓷瓶中药膏的减少分明一点关系都没有!
温宛卿忽然撩开药婆的衣袖,看见了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红疹,才终于忍不住伏在她的身体上哭出声来。
重活一世,她以为除了自己身上的情毒,和未曾谋面的亲生父亲外,不可能再有其他的遗憾。
却没想到,今晚命运又再次给了她重重一击。
赛雅不住地轻拍温宛卿的后背,胡乱擦了擦面上的泪水。
阿布都拉也后退靠在门边,不想打搅她们三人的沉痛时间。
片刻后,他才沙哑着嗓子说:“我记得你们中原人,讲究入土为安,还是早些安排药婆的后事吧。”
话音刚落,他看见温宛卿的身体忽然僵了僵。
赛雅也下意识屏住呼吸,手臂将温宛卿拥在怀中,担心她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等待温宛卿的答复。
温宛卿抬手合上药婆的双眼,长舒一口气,眼神中满是依恋和温柔,“药婆最喜欢干净了,我得给她收拾收拾才行。”
“我帮你。”赛雅连忙起身,两人一同将药婆抱到床上,她才又匆忙着去小厨房烧热水。
帐篷里只剩下温宛卿和阿布都拉。
阿布都拉的手在身侧握紧又松开,想安慰几句却又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只好犹豫地开口说:“后山的位置不错,我带人过去探探路,你们先……”
他扫了一眼床上的药婆,思考着措辞,“等那边安排好了,我再让人过来告诉你。”
温宛卿只淡淡的“嗯”了一声,连视线都不曾离开过药婆的脸一刻钟。
听见房间的门合上后,她才垂下眼眸,用手帕一点一点擦掉药婆嘴角和眼角的淤血。
没多久,赛雅端着一盆热水回到房间里,把一块刚刚洗干净的帕子递给温宛卿,又把她手里的手帕扔进水盆中。
几次清洗后,水盆顿时被染成黑红色。
赛雅又出门换了几次水,才终于把药婆身上沾染的污血清理干净。
温宛卿替药婆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再次握紧她的手,咬着唇喃喃道:“药婆……对不起。”
她抓着药婆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视线逐渐被泪水模糊,她忍不住阖了阖眼。
赛雅也坐在床边,沉默不语。
不多时,阿布都拉轻轻敲响房门,低声询问道:“外面已经准备好了。”
温宛卿忽然睁开双眼,怔愣地看着门口,又回望着药婆的面孔,仿佛要把她的样子深深镌刻在自己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