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忽地抬手,修长食指随意指了下远点光线更亮的一处,喑哑的嗓音听不出一点起伏——
“一边玩去。”
眼前光影骤然摇晃起来,世界天旋地转。
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啪”一下碎裂掉了。
分不清到底是紧张、害羞还是难堪与伤心更多,双脚像是灌了铅一般重得厉害,薛越宁下意识的转头就跑。
身后传来一群男生夸张的笑声,其中二班体委漆谕唯的声音最大:“她好像被你惹哭了诶。”
逃得太快,薛越宁并没听见陈拙最后是怎么回答的。
那天是她第一次也是十年里唯一一次当面喊出他的名字。
后来他被一中录取,而她去了三中,他们之间就几乎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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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自沉浸在回忆里,薛越宁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铁门什么时候被打开来,直到肩头被人猛拍了下——
“大晚上不睡觉,在我门口站岗呢?”
回头一看,原来是廉娆回来了。
薛越宁莫名有些心虚:“对、对不起。”
廉娆把包随意丢到沙发上,“热死了,快点把客厅空调打开。”
薛越宁正皱眉想着该怎么开口问陈拙的事,抬头就看见廉娆单手将上身彩虹色小吊带粗暴地往上拽,一时情急,她想也没想紧紧攥住对方的手腕——
“别脱!”
廉娆被吼得愣了下,接着才想起刚才进门时看见的那双男鞋,随即意味深长盯住薛越宁:“差点忘记问了,你这乖乖牌,什么时候居然也学会偷偷带男人回家了,嗯?”
“我?”
薛越宁水眸倏然瞪大,向来迟钝的人难得一次脑子转得飞快:“你、你是说,他不是你带回来的?”
“不是你?”
廉娆拿起茶几上果冻色的鲨鱼夹,慢条斯理将一头浅金色波浪卷夹了起来,“哦,我想起来了,老太婆前两天说她有套房子卖出去了,原先住在那边的倒霉蛋暂时会搬到咱们这里。”
“据说是个高材生,不过具体是干什么工作的老太太倒是没说。”
薛越宁后知后觉拿出手机,发现那个原本只有房东老太太、廉娆和她自己的群聊里果然多出了一个熟悉的黑色头像。
和陈拙这么多年从没换过的qq头像一模一样。
所以——
新来的室友是,陈拙?
就像500万突然从天而降砸中她的脑袋,薛越宁一时无法消化这个巨大的惊喜,整个人完全懵掉了。
对于有个男生搬了进来这件事,廉娆并不怎么抵触。
她打开冰箱拿了罐啤酒,随口问道:“对了,你刚才见到他没有?人长得怎么样,帅不帅?”
薛越宁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对方直直走向主卧,抬手准备敲门——
她呼吸一滞,急忙扑了上去用身体以一种防御的姿态挡在门前,竖起手指“嘘”了声,“你要干嘛呀!”
“跟新室友打个招呼啊。”
廉娆一脸莫名其妙,“你紧张什么?”
“我、我没紧张,就是、就是——”
薛越宁眼神闪烁,急中生智:“这么晚了他应该已经睡了,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比较好。”
“这样啊……”
廉娆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似是被说服,掉头往阳台上收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