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误会了,我说的是实话。这不,老婆大人请教师吃饭的票据还在呢,你看看。”刘笔掏出了发票。
“哦,我看看。”金斯不信地仔细看了发票,然后朝包里塞。
“你这干什么?”刘笔问。
“我替你处理了。”金斯道。
“呵呵,看来这顿是你做东,有人买单了。”刘笔伸出手,道,“给我,愣什么呀,发票,不麻烦你了。”
“我们同学的,还客气啥呀。”金斯不让。
堂堂副厅级干部还揩处级同学油水,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刘笔坚持拿回了发票。
“啊,我懂了,我懂你的意思。”金斯笑指刘笔道。
“你懂什么?吃饭吧,肚子有点饿了。”刘笔不想让金斯把话说白,又因中午在玫瑰狱,有姚娇娇作陪,狐臭味蔓延,吃不下东西肚子只垫了一点,他望着丰盛的菜肴,饥肠辘辘了。
推杯换盏,品味美食,两位唠嗑同窗往事,似乎真的是为叙同窗之谊。刘笔知道醉翁之意,但既然金斯不提,他也就没有顾虑地吃喝。两人都是海量,一瓶茅台空了,金斯一边吩咐开酒,一边说道:“你和谭清流合作的怎么样?”
“还好啦。”刘笔挥手无声制止开瓶的小姐,说道,“我们没有矛盾冲突,应该能友好相处的。”
“全省谁人不知谭清流在监狱系统一手遮天?政委副局长的在他面前像个孙子,说话没有谭清流放屁响。你可别多心啊,我不是说你的。听说你的前任受尽了窝囊气,想与他抗争,但仍是蚍蜉撼树,得罪了谭清流,抑郁而退。”金斯命令小姐继续倒酒。
“有过这样的传闻。和我相处,谭清流是什么态度尚不得而知。”既然金斯还有酒兴,刘笔不再阻拦,这也是上任以来的第一次开怀畅饮。他笑了笑,“他做他的监狱局长,我当我的政委,虽说是各自分工不同,但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目标才走到一起的,应该精诚团结和睦共处的。”
“停,停。”倒酒完毕,金斯拿过酒瓶,屏退服务小姐,说道,“老同学,你我什么人?你还以为是在官场和他人打哈哈?难得清闲放松,还套话加官话长篇累牍的,你累不累啊。”
“嘿嘿,我说的是实话啊。”刘笔白净的脸上泛着红晕。
“虚假。”金斯举杯和刘笔碰了一下,动作夸张地咀嚼蟹腿肉,说道,“我就是在你面前不说假话。这次公推直选,我就憋足了劲想上副主任。男人价值在哪?在兜里,就两样东西,公章和钞票。说升官就为了发财也太粗俗了,男人要体面地活着,而你没有一定地位,谁还瞧得起你?当然,同学战友之间是没有这些世俗眼光的。”
说到男人价值,刘笔默认金斯观点的。男人活得累啊,不像女人,可以在家撒娇做个小女人,做个贤妻良母,男人不一样了。不仅承担家庭责任,还要挑起社会重任。男人没有一官半职的,说实现人生理想和价值那是一句空话。至于金斯言明同学情谊纯真嘛,嘿嘿,他以为这是金斯今晚宴请主题的引子而已。
刘笔只是在笑,没有任何评论,金斯又说道:“这次有三人进入公推名单,一个是我们同事,处长,另一个是市财政局的副局长。”
“你有几成把握?”刘笔这才问道。
“一把手对我印象不错,处得还行,但不知道另一位竞争对手和一把手关系。那个副局长嘛,我不清楚他的背景。但我知道,我早被纳入局级后备人才库了。”
“呵呵,人才库?你信那个?”
“我知道那是糊弄人的,只要领导满意了,不是人才库的人照样可以当选。”金斯说道,“我感觉我有基础,有那个能力,但欠一把火候。”
“你是说上层?”
“你在官场这么多年,应该知道其中奥妙的。”
“我不知道这些道道,我一直替领导写稿子的。”
“你泡在海水里有些年头了吧,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咸味,我在省委大楼外都能闻得到的,你就不要装单纯了啊,谦虚啥呀!”金斯耍了贫嘴,说道,“恳请老同学和我们的市长打声招呼。拜托了!”
“哟,你当我和你们市长是磕头把兄弟呐。”刘笔夹了一只文蛤,往嘴里塞着,说道,“说到熟悉,别说市长了,就是你们的市委书记我也认识啊。到什么山唱什么歌。现在我不是郭书记的秘书了,一个不能影响任何人的监狱局政委,谁还认得我?”
“请你替我向市长打招呼是勉为其难了,我想呢,你要是请省委秘书长招呼一声,万事大吉。”
刘笔放下筷子,嚼着嘴巴里的蛤肉,望着金斯没说话。金斯迷惑地回望刘笔。“我说错什么了?”
搬动秘书长邵紫金,甭说一个市国资委副主任职位了,就是副市长位子,也是板上钉钉。问题是,为金斯,这么做值得吗?话又说回头,先前,念在郭书记颜面上,秘书长对我是客气有加的,现在还能如此?恭请副秘书长时程还差不多。刘笔语重心长地说道:“同学有难,不帮也得帮,可是……我离开了省委,人很现实的,不怕你笑话我。”
刘笔和先前在电话里的态度有些差异,但金斯并没失望和气馁,而是恳求加哀求。刘笔被软磨的没办法了,说道:“我替你尝试一下,不成,别怨我误你前程哦。”
金斯是喜出望外,从Polo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摆在刘笔眼皮底下。刘笔看得心惊肉跳的,仿佛那不是银行卡,是一张薄如纸片的高科技定时炸弹,说你这是作甚。金斯说:“这不是给你的,是打点有关人的,里面是二十万,是少了点,若是不够,我再设法填上。”
金斯鼓动如簧之舌,刘笔执意不受。“不行,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
“两手空空,你用什么去搬动副秘书长这尊大神呢?”金斯瞟一眼银行卡,望着刘笔问道。
“既然你都认为我没有一点资本去请秘书长这些省委要员,那你还勉强我啊。”刘笔用毛巾擦了一下嘴,向金斯做了抽烟动作,“有烟吗?”
“你不是不抽烟的吗?”金斯从包里拿出香烟,给了刘笔一支。
刘笔一看,正是谭清流所抽的龙王极品香烟,点了火,深吸一口,道:“偶尔抽一抽。你也来一支。”
金斯也点了一支香烟,吐着浓烟,问:“老同学的意思是不帮我了啊?”
“我没说不帮,虽说是很为难,但我不能眼看着老同学锦绣前程被耽搁了,想尽点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