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幽幽的叹了口气“这日子,倒也算称心如意,最大的烦心事就是灼儿的婚事。”
“上京勋贵官宦圈里,有哪家儿郎似灼儿这般,弱冠之年仍未定亲。”
“殿下,还真有。”甄女使语气熟稔又不失恭敬,含着笑柔声道“乔老太师的嫡孙乔郎君,亦未有婚配。”
长公主挑挑眉,没好气道“甄儿,你莫不是在故意气本宫?”
甄女使连连告罪,谦卑地说道“奴婢哪儿敢。”
“殿下,民间有句俗语,好饭不怕晚良缘不怕迟。”
“小侯爷光风霁月芝兰玉树,是世间一等一的好儿郎,殿下合该挑的细致些,万不能让那金玉其外的东西滥竽充数。”
“挑慢些不打紧,若是似汝阳伯府大姑娘那般匆忙定下要命的亲事,才是追悔莫及。”
“殿下有所不知,奴婢方才外出至花神阁采买香料,途中偶遇一桩趣闻。沈和正的爹娘大闹汝阳伯府,咒顾大姑娘天煞孤星,骂其亡母短命鬼,又强迫顾大姑娘下嫁谋夺顾大姑娘嫁妆,逼的顾大姑娘金簪自戕。”
“所以,婚事,急不得啊。”
长公主猛然坐直“顾荣死了?”
甄女使忙道“殿下莫急,陛下赐给汝阳伯的妾室夺下了金簪,但到底还是刺伤了脖颈,据说还在昏迷中。”
“姓沈的一家人什么东西!”长公主厉声道“荣氏短命归短命,那也不是姓沈的配说的。”
“本宫应允为顾荣择亲事,沈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刁民作乱难道京兆尹就坐视不管吗?”
“殿下,顾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已向官府通报了此事。”甄女使禀报,稍许沉默后,轻轻咬了咬唇,似乎有所顾虑“只是,汝阳伯正竭力为沈氏夫妇开脱,阻止京兆府对他们施以严刑,似乎想求得顾大小姐的谅解。”
长公主嗤笑一声,嘲讽意味十足“汝阳伯倒是好心。”
“奴婢听闻,汝阳伯与沈氏素有来往相交莫逆。”甄女使神色自然,旋即又道“恐怕顾大小姐只能将这委屈默默咽下了。”
长公主的眉头越皱越紧“传令徐太医去汝阳伯府为顾荣诊治。”
“你去警告汝阳伯一番,休要再动歪心思,否则莫怪本宫不客气。”
素有来往又相交莫逆,汝阳伯会不知沈家的真实情况吗?
甄女使“奴婢遵命。”
夕阳西下,唯余一层薄薄的胭脂色挂在天际。
徐太医因紧张而步履蹒跚,不时地回头瞥向装扮成学徒的谢灼。
谢灼背着药箱,眉眼低垂,轻声道“许太医,我只是您的学徒。”
徐太医心中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老徐家发达了!
老徐家祖坟冒青烟了!
这厢,徐太医又激动又紧张。
那厢,汝阳伯臊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长公主府的女使就差直接指着他的鼻子骂她不配为人父了。
顾荣真的攀上了长公主!
这样的认知,使汝阳伯心神俱震,不寒而栗。
他和陶氏的谋划,能否瞒得过长公主。
他还能不能将荣氏的嫁妆占为己有?
汝阳伯的衣袖内拳头紧握,内心如同被巨石压顶,胸口沉重得几乎窒息,难以顺畅呼吸。
“下官谨记长公主殿下教诲。”
甄女沉默不语,只是远远地凝视着望舒院的方向。
心下不由得感慨,徐太医身后学徒的身形,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啊。
乐安县主一腔情谊要成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