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激动时,眼睛会变成红色。窟卢塔族人由于这种特殊体质,成为被迫害与被狩猎的对象,于是他们选择居住在与外界隔绝的森林中,并制定了“直到成为(能够保守窟卢塔族秘密的)大人之前,不能离开森林”的规则。
其中一位名叫“酷拉皮卡”的少年,他与名为“派罗”的发小,一年前在森林里碰到了一个遇难的女人。那个女人来自外面的世界,酷拉皮卡和派罗听不懂她的语言,一开始只能借助词典与她进行交流。
女人名叫“希拉”,自称“立志要当猎人”,她的脚受伤了,无法行走,酷拉皮卡和派罗不能把外人带回村子,便给她就近找了个洞穴安家,还给她提供食物,她则告诉酷拉皮卡和派罗有关外面的事情作为交换。
希拉还送给酷拉皮卡和派罗一本书,是以猎人为主角的冒险传记,说她立志成为猎人就是因为这本书。
非常神奇的是,希拉每次伤快好的时候,又会摔倒,弄出新的伤,直到酷拉皮卡和派罗已经可以不用词典也能看懂她的信——她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封信表达了对他们的感谢。
酷拉皮卡和派罗仍继续看希拉留下的那本书,每读一点,对外面世界的向往便多一分。
经过不懈的努力,酷拉皮卡说服长老让他接受“外出测试”,第一项“语言测试”,第二项“常识测试”,那些书面知识,他都顺利通过了,完美得无可挑剔。
到了第叁项“自我抑制测试”,内容是带一名搭档,一起去最近的镇上购买全村的生活用品,合格条件是24小时不变成火红眼,并且平安买到东西回来。
参加这项测试的酷拉皮卡与搭档派罗,出发前都得使用长老给的眼药水,滴过眼药水后,如果24小时内变成了火红眼,即使冷静下来,眼睛颜色也不会复原,所以不可能隐瞒眼睛变红的事实。
酷拉皮卡失败了。
当街头混混对派罗的身体残疾进行口头侮辱时,酷拉皮卡瞬间丧失理智。
虽然痛打了混混,生活用品也买到了,但眼睛变红的那一刻,测试就宣告失败了。
没想到的是,派罗在测试前偷听到了长老和大人们的对话,提前知道测试中会有人故意百般挑衅,于是在滴眼药水时掉了包,他们滴的实际上是派罗平时用的普通眼药水。
“看看!”派罗把镜子递给酷拉皮卡。
一天的波折与忙碌过后,在返程时,夜幕已然降临。繁星点点,森林的夜晚并不十分黑暗,酷拉皮卡能够看清镜子里自己眼睛的颜色恢复成平时的了。
太好了!最后一项测试几乎通过了,只剩下回到村子,向长老要求正式的“外出许可”!
一前一后坐在名为“陆行鸟”的坐骑背上,两名少年相视而笑。
酷拉皮卡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在外面的世界找到能治好派罗的医生,派罗的视力越来越差了,不能再耽搁下去。
当年酷拉皮卡差点掉下悬崖,派罗是为了救他,才弄伤了眼睛和脚。
都怪我……一找到医生,就立刻回来!等派罗被治好,接下来就再也不用考虑时间限制,两个人一起尽情享受外面的世界!酷拉皮卡满怀憧憬地想。
陆行鸟突然停下来的时候,两名少年仍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
“怎么啦?”酷拉皮卡拽动陆行鸟脖子上的缰绳,自言自语,“怎么不走了?”
陆行鸟是非常温顺的动物,不会随意违抗指令,除非……
“……酷拉皮卡。”坐在酷拉皮卡后方的派罗把手压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指着前方,“前面好像有人。”
交错的树影层层交迭,融入正接近他们的,更深的人形阴影里。
陆行鸟是非常温顺的动物,不会随意违抗指令,除非遇到了危险。
一般人走在这片森林里,踩着落叶时会有轻微的“沙沙”声,或者踩断细树枝时“咔”的声响,那个人走路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仿佛鬼魅。
如同被神秘力量夺去了心智,两名少年和陆行鸟一样,呆若木鸡,满脸愕然地等待那个“人”走到他们跟前。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两名少年没有料到那个“人”靠近他们的时间是那样短,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近在咫尺,抬起手,抚摸陆行鸟的喙。
陆行鸟共有叁只,一只作为他们的坐骑,另外两只跟在他们身后,用于运货,那个“人”抚摸的正是他们的坐骑。
这种距离内,视力不佳的派罗也能毫不费力地在夜晚森林里看清那个“人”的脸。
那个“人”是个年轻女人。
两名少年确认到这一点的同时,便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们。
没有任何情绪的蓝眼睛,似乎吸收了周围的全部光亮,微微发着光。
酷拉皮卡想起,夜行性动物的眼睛才会在夜晚发光,不,其实是反光,它们瞳孔内有一层特殊的反光膜,可以反射聚光,帮助它们在夜晚看清事物。
手心冒汗,酷拉皮卡下意识地抓住派罗的手,后者的手和他一样是冰凉的。
尽管那本以猎人为主角的冒险传记令他们心驰神往,但不得不承认,头一次遇到超出常理的东西时,他们都有点吓坏了。
森林里与世隔绝的生活无疑是十分安逸平静的,来自外界的最大伤害,也不过是今天碰到的混混挑衅与路人对火红眼的忌惮,远不及“危险”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