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无法责怪家人,只能选择质疑那名医生。
基裘记得第一次见到那名医生的时候,默尔丝才一岁多,十几年过去,默尔丝成年了,那名医生也早就成家,有一个十岁的女儿和六岁的儿子。
是啊,时间真是过得很快啊。
揍敌客是古老又相对封闭的家族,提供给外聘医生的资料很是有限,又没有机会单独接触患者,加上患者的病情较为复杂,不能随便下定论,医生的谨慎其实并不为过。
不过,在医生眼里,比起千奇百怪的患者,更麻烦的是应付患者家属千篇一律的过高期待。家属们不知道,或者不愿意相信,精神疾病是无法治愈的,只能尽力控制症状。
而患者家属刚刚提到的对患者的暴力事件,给医生又增添一份头疼。
这名患者的疾病来源一部分显然来自于家属,是最棘手的情况。
“夫人,不瞒您说,因为职业,我见过很多伤心绝望,甚至厌烦一切想要放弃的家属,您已经足够积极坚强了。”医生劝解道,“您女儿的病症由来已久,我知道您在其中必定消耗了无尽的耐心与爱,这是十分难得可贵的。她只是暂时失去了对外界正确的感知力,相信她好转的时候,就能重新体会到您对她深切的爱了。”
基裘知道医生的话语存在安慰的成分,但至少能让她内心稍微好受一点,聊胜于无。
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她例行询问医生的进度,医生说会按照约定,在席巴先生结束工作回来后,再向他们汇报。
基裘何尝不知道医生擅长说谎,不过医生撒的大多是用于应酬的谎,没有在关键事项上说谎,那就够了。而且,那名医生有意或者无意地说中了她的心思,确实有些真本事。
没错,她决定了,如果正常的方式全都无法让默尔丝恢复正常的话,就叫伊路米动用念针吧。
那会是很粗暴的方式,因为伊路米的念针只能施加简单暗示或者完全控制,没有中间选项,前者对陷入疯狂的默尔丝收效甚微,后者效果显着但几乎会失去一切。
除非走投无路,所以那是最终手段。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亚路嘉),她不能再失去一个了,她必须,她必须……
想到这里,基裘感到双手在颤抖,她停下脚步,将双手交迭在腹部,“……默尔。”
让默尔丝重新“出生”也不错吧,这次肯定会吸取教训,绝不重蹈覆辙。
没问题,可以做到,肯定可以做到。
可以再一次,让默尔亲昵地枕在她的腿上,抚摸默尔漂亮的头发。
可以再一次,让默尔温顺地待在她的怀里,拥抱默尔温暖的身躯。
可以再一次,让默尔乖巧地抵在她的掌心,轻揉默尔蓬松的发顶。
还可以……让默尔在回答“更喜欢妈妈还是爸爸”的问题时,说更喜欢妈妈。
想得太入神,基裘的心跳都不禁为之加快。
无论如何发展,她都不会失去她的默尔。
难言的兴奋使她握紧双手,松开,又握紧,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是的,她拥有十分难得可贵的无尽耐心与爱,等默尔丝好转,就能重新体会到那份深切的爱了。
不要着急,不用着急。
基裘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平静,她不知道席巴的心情其实也一直不太好。这次的工作不是非他不可,因为他想换个环境散散心,于是选择出门工作。
谁还不曾是追逐自由的少年呢?当席巴屈服于现实,选择继承家业,他的父亲桀诺那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让他顿时有了仿佛上当受骗般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