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压之下,下方之人冷汗直冒。
他面色一阵变换,咬了咬牙,似乎是承受不了这股压力,也似是为了发泄心中一直以来积蓄的情绪,只见他双眼布满血丝,大声道:
“我有什么错!!!我也只是为了活下来罢了!我没错,对,我没错的!”
他神情恍惚,记忆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
“我。。。。。。我也不想那么做的,我只是为了活下来罢了。。。。。。我只是为了活下来罢了。。。。。。我没错的。。。。。。”
他跪在神像前,佝偻着背,双手捂着脸,明明口中说自已没错,面上却泪流满面。
“若你执迷不悟,待将来归去之后入阴司也只会遭受更多责罚。现在坦白一切,或可还有补救之机。”
听闻神像的话,吴松顿时抬起了头。
希冀问道:“真的吗。。。。。。”
但他转而想到这样好像是在质疑神明,是对神明不敬,于是又惶恐垂首,心中也为刚刚的激烈言辞悔恨不已。
他刚刚情绪那么激烈,神明会不会恶了他?会不会惩罚他?
正当他如此想着,心中惶恐不安时,却听上首神像道:“信则真,不信则假。信不信,皆由尔心而定。”
听闻这话,吴松沉默下来。
也许是因为一直以来缺少倾诉对象,也许是因为没有他人的干涉和影响,也许是因为神明说的“或可有补救之机”。
他心中思定之后,遂将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原来,他的母亲不单单是饿死的。
而是在逃跑的路上,被他抛弃而死。
蝗灾来临之际,起初他带着自已的母亲一起逃跑,可渐渐的,他发现,因为母亲的瞎眼和腿脚不便,不可避免地拖累了他逃跑的脚步。
食物一天天减少,所有能吃的都被蝗虫吃了去,甚至它们还会吃人!
可地上走的人,哪里跑得过天上的飞蝗!
他们一路向东而去,本来以为逃离本府,到下一个府就好了。
可下一个府里也遭了灾,到处都是逃跑的难民。
人一多,争端不可避免。
他们身上仅剩的食物被抢了去,一时之间,雪上加霜。
在一个饥饿的夜晚,坐在被蝗虫啃秃了的无名荒山下,他看着因为饥饿昏昏沉沉的瞎眼老母,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鼓足力气,将母亲背在背上,如同之前逃难的时候一般。
可这次却不是带着母亲逃离这片土地,而是将她背到了荒山中,将她塞到了一个石窟里。
这个石窟是他偶然发现的,刚好可以容纳一人,也具有一定的隐蔽性。
不会被那些饿疯了的人发现。
“儿啊,你去哪儿啊?”
。。。。。。
“我,我去找点吃的,一会儿就回来。。。。。。”
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回头。
直到他投奔了姨父一家,生活又回到从前。
可在夜深人静之时,他却每每被噩梦惊醒。
无人可诉说的恐惧、悔恨、愧疚、痛苦如同蝗虫一般,蚕食着他的内心。
他知道,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可看着床边的瞎眼黑猫,看着对方那同样泛白的眼睛,想着捡到对方后对方对自已的陪伴,这股愧疚好像有了载体。
从此,黑猫成了他新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