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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第2页）

坐在癞子书记坐了几十年的主席台上，新任书记经理王鸣凤脸子红扑扑的，显得有些羞涩的样子。王鸣凤说：“同志们，今天，为什么这么多领导到我们云丰运输公司来呢，这是我要告诉大家的一个好消息。根据上级抓大放小和改制试点要求，区里决定，云丰运输公司作为区里的改制试点单位之一，我们将由集体所有制企业改制为股份制企业！同志们哪，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通过改制，我们都是云丰运输公司的股东了。今后，我们可以真正作到企业兴旺我兴旺了，而我们所作的一切，都是在为自己作事嘛！同志们，还有什么比自己替自己干事更高兴的呢？”

这时，职工们才知道，原来云丰运输公司将要改制为股份制企业了！他们一下子想起前些年市里有三家股份制公司的股票一上市，一元面值的股票被炒到了二、三十元！怪道不得区里面这么多大头头都要来，原来天上硬是掉下来了大馍馍！

哗哗哗，这一下子，全场的职工都由衷的拍起了巴巴掌，满屋里回荡着响亮的掌声！

鞭炮也噼劈啪啪响了起来，硝烟喧腾着，弥漫着整个会场。

那是罗癫子和其他几个工友，他们开心的大笑着，那喜气洋洋的脸上，开满了鲜花。

章区长见此情况很高兴，他从王鸣凤手中接过话筒，待职工们的掌声停下来之后，清了清喉咙。“呃——，同志们哪，听到大家的掌声，我就像听到改革开放滚滚向前的隆隆的车轮声。我高兴呀，我相信，只要大家按照云丰运输公司新领导班子的布置放开搞，一个充满活力和生机的新云丰就会展现在我们面前！”他的左手扶着肥壮的腰杆，右手向台下挥了挥。

又是一番热烈的掌声！

等把几位区领导送走之后，几位警察押着一个人进来，大家一看，原来是牛宏！只见他带着手铐，低着头，一会儿左腿在前右腿在后的站着，一会儿又变作右腿在前左腿在后的姿势，很显局促不安的样子，站在主席台前。职工们对一天腔不开气不出只晓得摸活路的牛宏倒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可惜他不知深浅的卷入王鸣凤同癞子书记的桃色纠纷之中。许多人都说，最近云丰运输公司发生的事中，牛宏是最划不来的。一他没有得到权，二他没有赚到钱，他害单相思般帮着背兜鸡王花，但是可以断言，他是连喝剩了的汤也摊不上一口的。

“龟儿子一个宝器，硬是宝得有盐有味的。”一位在码头上干了好多年，被称作老起了箭毛的老搬运工人用了码头上的通俗语言为牛宏下着决断。一瞬时，会场里的气氛显得十分活跃，嗡嗡嗡的摆谈声不绝于耳。

一会儿，王鸣凤送章区长他们回来，见会场秩序如此，阳光灿烂的脸子一下子就拉长了。她风风火火的走到主席台，把桌子一拍，麦克风嗡的响了一下后，就啸叫起来！办公室那位叫小刘的小白脸办事员急忙走上去，为她把麦克风拧了一下，声音才正常起来。

云丰运输公司的新书记兼经理王鸣凤用一种很平静的声气说道：“云丰公司争取到全区改制的试点单位不是一件容易事，本人为了这件事，费了好多好多的心血哟！区领导指示说，这次试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因此，本届支部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全力搞好公司的改制试点，谁对公司的制度阳奉阴违，公司就砸谁的饭碗。鉴于办公室小刘对公司这么重要的会议准备不足，致使麦克风发生故障，影响了会议的正常秩序，现在，特宣布对小刘给予行政记过，下放码头当搬运工人以观后效的处分！”

会场里一下子便鸦雀无声，一瞬时大家对这件事情还没回合过来。倒是那位叫小刘的小白脸，听到这决定后愣了好一会儿，接着，就捂着脸，抽抽噎噎的小姑娘一样哭了起来！

王鸣凤马着脸，用一种威而不怒的口气对小刘说：“我们云丰运输公司不是托儿所，你要哭的话，请回家去叫你妈妈哄你哭够了再来上班好不好？”

这时，会场内又响起了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王鸣凤说：“我们云丰运输公司，将要建设成为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并举的现代化企业，绝对不能容忍任何玷污我们企业的人和事，像牛宏这样的害群之马，就应该绳之以法！”

又是一阵掌声。

而这时间，站在主席台前的牛宏，却周身如小羊羔一般颤抖起来，这与搬运工人们在码头上看到的那位彪悍孔武的牛宏大不一样，与在牛背湾搬运村大黄桷树下扯皮条练把式威武潇洒的牛宏更是判若两人。一些搬运工人不满意了，用他们的话来说，他们最见球不来平素英雄，在见真钢的场合就变作狗熊同纸熊的家伙。于是，台下就响起了一片嘘声。

一位警察板着脸子，向职工们念了对牛宏拘留待审的决定后，那些警察推搡着就把牛宏带走了。这时，会议室后方一阵骚动，只见一个头上缠着白纱布走路颤巍巍的龙钟老人在两个人的搀扶下，慢慢向台上走来。人们这才看清楚，原来是癞子书记。想不到几天不见，他竟变作了这般模样！癞子书记边往前走边用手指着主席台上蚊丝不动坐着的新任书记王鸣凤，用含糊不清要落气要落气的口气说道：“好你你你个卖B货，也也敢过河拆拆。老子年龄不到就不得退休，偏要在站上牵扯你眼睛——”癩子书记还没走到台前，就绊倒了，幸亏有人搀扶着，不然可要被摔惨的。

王鸣凤走下主席台，一把扶住癞子书记。王鸣凤书记说：“老书记你病了就应该在家里养病，要相信年轻人会把云丰运输公司的事情搞得更好。”

癞子书记对王鸣凤翻着白眼。“好，好，好。”癞子书记说第三个好的时候，人们都清晰的听到他喉咙里咯咯的响了几声，然后，他的嘴巴就张得有鲶鱼嘴那么大，却是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就从那天开始，癞子书记再也讲不成话了。

等王鸣凤同几个人扶着癞子书记走了后，会议室里早吵作了一锅粥。那位嘴巴瘪瘪老起了箭毛的老搬运工人说：“今天的事情，不，这些天的事情，可真多呀，像有人在铺派。”

好些人都说：“是呀，怪头怪脑的，完全像在演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