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宁红的话,苏江北收起脸上的笑,变得面无表情,只是没有人能知道,也无法看到,一股针刺的痛正袭遍他的整个心脏。如此沉默了一会儿。苏江北摇了摇头:“不知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就是一个孤儿,过去是,以后也会是,这就是我的命,所以我。。。不在乎,也不想知道别人有多疼,会比我还疼吗?”宁红心疼苏江北会说出这样的话,也深深地为苏江北担心。她伸手在苏江北的脸上轻拍了一下,沉下脸色:“胡说,不准再这样说,也不准再这样想,你不是孤儿,你还要给红姨养老呢,红姨还指望以后能抱孙子,让你爸在天上看着,看着他的阳阳过得好着咧。。。”说着,宁红捂嘴哭了起来。当年,苏城把五岁的儿子留在福利院,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只是在弥留之际紧握着宁红的手,把一封信塞给她,不甘的眼神中充满了恳求。宁红不停地点头,直到苏城闭上眼睛,她依旧在哭着点头。替苏城办完丧事,宁红从成都来到重庆,从此再也没离开过,一天都没有,她不能离开,因为苏阳在这里,既然答应了苏城,她就决定要余生保护好苏阳。苏江北再次紧抱住宁红:“姨,我从来都没有妈妈,您就我的妈妈,等报了仇,我们去苏州,您总说江南烟雨最难忘,我们就去那里住,苏阳一定好好孝顺您。”“好好,红姨等你的孝顺!”宁红抹着眼泪点头,也很快从伤感中抽离,拍着苏江北的后背:“我看你这段时间都累瘦了,别在外边待得太晚了,早点回家休息,还不如麦朵在呢,也能有人牵绊着你。”苏江北笑道:“那个丫头成了歌星,回不来了。”宁红苦笑道:“是你放她走的,如果你说话,她会不顾一切地守在你身边,红姨太清楚她的心了。”苏江北缓缓摇头:“不,我不会成为麦家的附庸,不管是谁,我都要夺回属于我爸的一切。”望着苏江北离开的背影,宁红的担心更重了几分。苏江北心里的仇恨太重了,这份仇恨也已经包裹了他的整颗心,让他的心越来越硬,越来越冷,越来越像冰坨。这种状况下,心会变,人会变,人性也会扭曲。最终,苏江北会变得像荒原里的孤狼,疯狂撕咬一切阻挡他复仇之路的人,再也不会在意爱他的人,这就是宁红最担心的地方。离开“晚安·重庆”酒吧,苏江北并没有回家,而是打车去了南山月亮湖附近的一家小众茶社,在门口打了电话后,走进茶社。“学长,你可真能找地方,都在半山腰了,出租车都不愿意往里走,搞得像特务接头似的。”推开裱纸木格门,苏江北走进隔间,脱去外套后盘腿坐在茶桌旁,望向正在煮茶的张越。张越倒了一盏热茶递给苏江北,苦笑:“不然怎么办?要是被柳亚东发现咱俩认识,还是这层关系,就算没证据,他也会想法子弄死我,江北,我算让你害惨了。”“没那么严重,他又不是活阎王,怕什么!”苏江北喝了一口茶,轻声问:“注册公司的事情已经搞定,可以把那些钱变现了,当初说好一人一半,我怎么转给你?”张越盯着苏江北,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子是不是想我死啊?上次就说过,我会在公司担任投资总监,你给我工资,给我业绩奖金,然后再给我股权激励,至于那笔钱,你不用给我转,我也不会要一毛钱。”苏江北一愣,瞬间也就明白了张越的心思。人心隔肚皮。张越还是不放心,怕被苏江北坑,更怕被柳亚东查到账户出现巨额款项,他要用正常手段洗白属于自己的那笔钱,哪怕时间久一点,也能有命花。苏江北以茶代酒,与张越捧了一下茶盏:“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我也不动,那笔钱就当咱们的创业资金,希望以后能变成十亿,百亿,千亿。”“江北,你的野心真不小,不过也正常,从你找我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不是为了一时的贪婪,再说像柳亚东那种蠢货都敢想敢做,咱们虽然没有他那样的背景,但咱们有这个。。。”说着,张越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比智商,那个蠢货比不过咱们,以后好好做,咱们利用那笔钱可以把公司做大。”饮尽盏中茶。苏江北又说道:“我已经安排人手进入国银投资的交易部,以后会陆续传来消息,设定一个联系方式,尽量避免电话和通讯软件,这个我来安排。”张越点了点头,问道:“对了,公司法人是谁?你女朋友吗?对了,到底哪个是你女朋友,是夏澜还是沈渝?”张越不知道麦朵,否则一定还会加上麦朵。苏江北笑了笑,没有回答张越的好奇,只是说:“离岛那个最顶层公司用的是英文名,sunny。”“sunny?”张越一笑:“不错,以后可以去离岛沐浴阳光。”苏江北一笑,继续说道:“香港的二层公司的公司法人是我朋友,叫杨帆,绰号大头,这个人绝对值得信任,也是很普通的一个人,以前在网络公司做财务,挺聪明,你可以带带他。”张越没有问太多,这些事情以后都会清楚。另外,他也相信苏江北的办事能力,尤其是在事情策划的缜密性上非常细致,心思也缜密得吓人,认识了这么多年,这是张越对苏江北最深的印象。“既然这样,我过几天就去香港,把分公司的具体业务再细化一下,等资金到位后,先走沪港股和深港通进内地转一圈,然后再申请内地投资公司,这样更保险。”“可以,这些方面你熟悉,学长你就安排吧,我让杨帆跟你一起过去,他在前,你在后。。。”两人聊了很长时间,把许多环节再次细化地分析了一遍。随后,张越冲着苏江北挥手:“行了,就这样,你赶紧走吧,我自己也能痛快地喝会儿茶,享受一下难得的安静。”苏江北起身刚穿上衣服,看了一眼手表,好奇地问:“学长,挺晚了,你不回家吗?嫂子。。。”“离了,我现在是孤身寡人,没人管,也不算有家。”“你离婚了?为什么?”苏江北停下动作,吃惊地望着张越。张越捏着茶盏,苦涩一笑:“江北,说句心里话,我以前总认为爱情不能拿金钱来衡量,那是玷污,现在才知道,没钱,或者钱少了,都不行,在钱的面前,什么都是狗屁,钱啊。。。真不是东西。”听着张越无奈的感慨,苏江北重重地吁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在张越的肩头拍了拍,转身拉开木格门,离开了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