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小姐啊,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我去折梅花,觉得主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变了一个人?”“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说话、做事,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的主人身上有一种腐烂的味道,现在却让人觉得很舒服。”貂蝉想起王允色眯眯的眼神,和他在一起从来不觉得舒服。“还有,我去折梅花的时候,老爷手抚着梅花树,说庭有梅花树,乃吾妻死之年亲手所植,如今已亭亭如盖已。”貂蝉看着草娥,不明所以,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草娥点了点头,“我也不知为什么,但我听主人这么一说,还有他手抚树干的样子,我就觉得特别悲伤,想好好安慰他,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如今已亭亭如盖已。。。。。。”貂蝉回味着这句话,这绝对不是王允那样懦弱、怕死的老头能够说出的。“好了,我累了,你下去吧。”这天入夜,家中的晚餐突然丰盛起来,王允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很多奇怪的食材,配合一种貂蝉从来没有见过的烹调方法,让人耳目一新。东汉末年,我国依然是分餐制,所以王允只能坐得离貂蝉很近,一边给他介绍自己搞出来的奇怪的美食,一边抱怨缺少原料和调味品。菜式很奇怪,但吃起来,却是不差。尤其是一道莲藕,在藕的孔隙中塞入糯米,淋上蜂蜜和桂花,最后用荷叶包好,蒸熟。一开打,清香扑鼻,让人食指大动。“这个叫桂花糯米藕,怎么样,貂蝉姑娘还喜欢吧?”王允很直白地表达过自己的“兽欲”,因此称呼貂蝉从来都是加上姑娘二字,要将他们父女关系割裂开。“没想到义父还有如此手艺,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貂蝉机灵地回答应对着,言语间总是提醒王允自己是他的女儿,不要有“不伦之恋”的想法。王允笑了笑,自动屏蔽掉义父二字,紧接着开始介绍下一道菜,看着草娥在一旁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说道:“别看了,你也来一起吃吧。”“我?”草娥指着自己的鼻尖说道,“小人不敢。”“有什么敢不敢的,而且,在我眼里,没有人什么下人,上人的,快坐下吧。”王允看貂蝉看着自己,笑着问道:“怎么这样看着我?”貂蝉道:“义父的确像是变了一个人。”“哦,是么?哪里啊?不过,老夫可是从生死线上走过一遭的人,有些变化,也是应有之义嘛,要不岂不是变成没心没肺的木头人了么?”王允有些紧张地打着马虎眼。“听说义父救了陛下?杀了十常侍?”“十常侍可不是我杀的。”“义父是怎么知道十常侍劫持了陛下,还能猜到他们逃跑的方向呢?”貂蝉紧盯着王允。实际上经过了今天一天的发酵,很多人有心之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加上袁绍不断散布自己的推论:王允、曹操还有阉党本就是一伙的,只是后来有了矛盾,十常侍被王、曹二人杀掉。十常侍一死,阉党破灭,二人无奈,只好送陛下返回洛阳。越来越多人开始将王允、曹操看成了奸佞之徒。只是现在何氏树大招风,怀疑的人又没有证据,皇帝又如此信任王允、曹操,这才无人公开提起。王允就更是百口莫辩了。总不能说是自己看了《三国演义》,记得少帝在被十常侍劫持出洛阳后,最终遇到董卓,董卓进京,控制洛阳吧?貂蝉问的很认真,目光灼灼,王允只好目光躲闪着说道:“猜的,当然是猜的。”貂蝉一眼就看穿了王允在说谎,对于谁在说实话,谁在说谎,貂蝉有一种本能,可以一眼就分辨出来。她因为机缘巧合和刻意训练,已经将女人的直觉发展到了技能的层面上。貂蝉自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骗过他。王允和曹操难道是阉党残余?而现在,他又投靠了外戚?对了,曹操本就是阉党,他的父亲不是就投靠了阉人么?自己真傻,居然会觉得这样的人会是大汉的希望?他可能有了一点变化,但本质上,依然是那个贪婪的老头。王允不懂,为什么本来还一团和气的貂蝉突然冷了下来,只见她突然起身,留下一句身体不适,就离开了。王允使劲嗅着空气中的那阵香气,满脸的不舍。即使不为了这个试炼,自己也已经喜欢上了貂蝉。洛阳城再一次陷入了沉睡,夜幕下,横亘在城中的皇城仿佛一尊可怕的巨兽。二百多年过去了,这头威严的巨兽已经苍老,而新的万兽之王还没有成长起来,因此,此时洛阳城中,在黑暗的掩护下,有无数豺狼猛兽正对着那头幼兽虎视眈眈。“这是名单,杀掉他们。”一个生冷的声音。“这些人都是忠臣,不明白主公为何要如此?他们对朝廷是忠心的。。。。。。”另一个声音尖尖的,刻意改变了嗓音。“忠心?现在是他们献出自己的忠心了,他们的死,就是最好的表达忠心的方式。今日朝堂之上,他们身为文官,居然连以死相谏的勇气都没有,凭什么宣称自己忠于朝廷。既然他们不主动去死,你就去杀了他们吧。至少能给他们留下美名。”“主公,我不明白。”“你不需要明白这些。别忘了,你是皇帝的利刃。什么时候,利刃也学会了思考?你以为出了皇宫,我就无法控制你们了么?你忘了先帝将你交到我手上,是怎么说的了么?”对方赶忙跪下道:“贱奴不敢。”“不敢就好。明日日出前,我要听到他们的死讯。”“是!”声音隐去,发生在小巷中的对话随风飘散,化作一把把利刃,趁着夜色,划破星空,也划破了三位朝臣的咽喉。第二天一早,随着一声声尖叫,才平静了一个晚上的洛阳,再一次人心惶惶。朝堂之上,大臣和何苗的争吵天翻地覆,小皇帝痛苦地捂着耳朵,何太后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何苗面红耳赤地辩解着,有几次,恨不得扇那几个文官几个耳光。执金吾杜少,谏议大夫冯墨之、萧良在夜里被刺身亡,巧合的是,这三个人就是前一天大朝会时,以他们一贯的敢于直言,铁骨铮铮,对何苗担任中军校尉,执掌西苑禁卫军提出了最激烈反对。他们虽然没有以死相谏,但言辞之激烈,斥责之严厉,依然令何苗恼羞成怒。何苗散朝后,当着文武百官威胁他们三人,扬言要取他们三人狗命。而现在,他们的尸体就摆在大殿之外。和他们素来有旧的几位大臣在朝服外也披上了素服,哭哭啼啼,誓言要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