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惠敏下午正准备下班后陪父母兄嫂到酒楼去吃晚餐,忽然接到同学林小玉的电话,她从成都回建阳来,有重要事要和老同学商量。话音里流露出忧虑和惆怅,她俩是最要好的同学,也是较知心的朋友,无论遇到任何事,不能告诉父母亲人的,也可以俩人一起交流和商量。在校读书时,同学们戏称她俩同穿一条裤子,说明俩人关系密切到何种程度。三年前林小玉和男朋友牛晶相识恋爱,她带男朋友来见钱惠敏,钱惠敏见牛晶说话时油腔滑调,脸上一付尖嘴猴腮样,心里没有好印象,她见朋友正置热恋之中,不好多加评论。后来听说她要到成都去结婚,一去三年音信渺然。也许人世沧桑,各自谋生奔忙,顾不及与旧友联系吧!也许命运多舛,人们在各自艰难困苦中挣扎,自顾无暇。
钱惠敏驾车来到火车站一家简易的饭馆前,她找了一处停车处把车寄存好。她推门进屋四处张望,只见饭厅角落处坐着老少三个人:年纪老的妇人五十多岁不足六十,但满头花白的头发乱蓬蓬,显得十分落寞的样子,她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多的外孙女,小孩衣衫破旧,脸色苍白无华,一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呆呆地望着推门进屋的人,她没有一丝感情,既不惊奇,也不惧怕,一付漠然的样子;面前两把座椅上放着两个布包袱,背着身子的那位女子双手拉着包袱,防止布包掉到地上;她佝偻着背像在等人的样子。钱惠敏见四周无旁人,猜想那人也许就是老同学吧,她喊一声:“林小玉。”那人转过身来呆呆地望着她,半天才回过神来,她丢下布包慢慢朝前走动。钱惠敏已经认不出林小玉了,她满脸挂着忧伤,目光呆滞,零乱的头发蓬松在头上,一副倒霉透顶的模样,怪可怜的,钱惠敏冲上前去双手紧紧搂住她问:“你怎么啦?小玉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小玉泣不成声,泪水如雨,靠在钱惠敏怀中久久抽泣。钱惠敏拍着她的背哄劝说:“没事,没事,回来就好,有我在,一切都可以解决。”林小玉松开拥抱对方的双手,想找纸巾揩泪,钱惠敏眼急手快忙掏出垮包中的纸巾递给对方,顺手也拿起一张纸替她擦去鼻涕,她扶她坐下问:‘还没吃饭吧?’
“一天了,水米未进。”老人一旁替女儿回答。
“服务员,服务员,”钱惠敏高声喊叫,一个人从房内出来,张望着询问:“啥事?”
“你们店现在有什么供应?”
“有包子、馒头、粉面,还有家常小炒,客官需要啥?”
“先来五个肉包子,外带两碗现成的热汤,快点。顺便把点菜单拿给我。”
“好嘞!”服务员飞快端来包子和汤。婆孙三人饥不择食,也不客气急忙吃喝起来。看见他们狼吞虎咽的情景,钱惠敏的眼眶湿润了,她顾不得多想,叫来服务员,指着菜单上的鸡、鱼、肉点了五六个菜,吩咐道:
“先尽快的上,越快越好,服务周到我给小费。”
“好嘞!好嘞!”服务员进到厨房,马上听见锅瓢撞动声,一阵肉香味迎风飘来,引人食欲倍增。林小玉和母亲等服务员端上来炒肉片、炒肉丝,便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夹了往嘴里送,完全忘记了在大众场合应注意个人形象。饥饿,一切生命的绝对的压力!高贵如帝王将相,一旦饥饿难耐,偶尔获得些许食物,必然饥不择食,立刻饱餐一顿。食也性也!人之本性。
林小玉他们吃饱喝足,脸上方有一丝红润,说话才响亮许多。接下来是安排住宿,钱惠敏本想接她们到父母家去住,转念一想不妥,事先未与父母商量,不可唐突。她安排林小玉住进一家旅社,以林小玉身份证要了一个标间,她替他们交了五天住宿费,给林小玉两千元现金。
“小玉,你们先好好睡一觉,我看你们又累又饿,休息一两天再说。一切有我安排,许多话以后慢慢聊。这是我家里电话和手机号码,手机接不通就打家中电话。我手上还有事要办,明天再来看你们。”她递给她一张纸条后匆匆离开。
钱惠敏开车到市区的温州大饭店门口,一看正好七点钟,她叫饭店‘泊车员’去停车,自己到约定的一号包间去见父母和兄嫂,他们早已到齐。
“有点急事,晚到一步。点菜了吗?”
“等你嘛。”
“你们点,我买单,爸妈喜欢啥就点啥,别管价格多少;如今条件宽裕了,没有吃过的高档菜咱也该尝一尝。”钱惠敏表了态。大家推让一番,最后还是钱家兄妹定夺,选了前些日子没吃过的新菜,其中两样是适合老人口味又易消化的菜品。一家人共进晚餐其乐融融。
钱惠敏如今当了齐氏集团副总经理年薪一百五十万,外加奖金、提成数目可观。她是个知恩图报的孝女,她知道在父母有生之年,尽孝的儿女不但要让老人吃好穿好,尤其在精神方面多些关心,时常问寒问暖,使老人感到儿女每时每刻都关注自己。她抽节假日带父母到四处参观旅游,让老人见些世面或观赏祖国大好河山。可是在她幼小心灵深处刻下的一抹阴影总是挥之不去,有时睡梦中经常反复重演:那些穷困岁月,物资匮乏,母亲把育儿唯一的营养保证品‘蛋肉供应’拿去招待客人,不就图个贤惠二字吗?母亲的养育之恩她牢记心中,如今百般孝敬老人都不为过;但是母亲当年不顾实际情况,图虚名而伤害儿女健康发育的作为她实在不敢恭维。如今家道富足了,她除了孝敬父母,资助兄嫂,在外应酬也十分大方。古人曰:衣食足,礼仪兴。人若有脂粉,自然该往脸上施;可恨可怕的是自己原本很穷酸,但为了虚荣而置亲者于不顾,非要打肿脸充胖子,在外‘绷面子’,讲应酬,那不仅可悲、可笑,也很可恨!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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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时钱惠敏提到同学林小玉的遭遇,一家人都表示同情。“那往后他们一家子怎么办?”母亲着急地问。
“我先给他们找个居住之地,再给林小玉介绍一份工作。”
“如果万一找不到合适地方,可以叫他们来我们家住行吗?”母亲试着问。
“不能让外人住咱家,那是厂里的宿舍,旁人会说闲话;再说处久了难免有些磕碰,那样反而伤了朋友友情。保持些距离为好。爸、妈,我心中有谱,你们无需担心。”
第二天上班,钱惠敏刚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就特意到齐跃武办公室去照个面,她与他的称呼有了几次变化:刚来公司当秘书,她叫他“齐总”,他喊她“钱秘书”;她当上付总经理,她叫他“老齐”,他叫她“小钱”;如今他认她为义妹,她称他“齐兄”,他叫她“惠敏”。公司上下各级员工都在私下猜测,这俩人年龄相差二十岁,一个二婚男,一个未婚女,一个大学生,一个高中生。会不会?···?·?那也很难说,现在、如今、眼目下什么事都有可能。
古今中外,凡有人群的地方,私下不议论他人绝无仅有,哪个人前人后不说人?你说你的,我听我的。有主见之人,听了他人议论,当作没有听见,何必在意?
钱惠敏是一个自立、自强、自尊、自爱的新女性,面对婚恋,她的态度是爱情至上,如果婚姻没有真正的爱情作基础,宁缺无赖。她的爱情观齐跃武他们那群人在茶园聚会时曾听她宣示过,毋容置疑。再说,何曼丽事件齐跃武心有余惧,身边人越优秀、越完美、越会引起他莫名的猜测和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