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奇迹和张茂给小哈巴狗起了个名字,叫球球,因为它的头圆得跟球一样。
几天了,球球不怎么吃东西,张奇迹煮肉剁碎了喂它,它也只是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前两天里,还总是叫。
“它太小了,想它妈了。”张茂跟张奇迹说,“可能还没断奶呢。”
“是啊。”张奇迹轻轻捏开球球的嘴,“你看它的牙才刚冒出来。”
“给它弄点儿奶喝吧。”张茂说,“让你妈喂喂它。”
“滚。”张奇迹推着张茂,“让你妈喂,你妈的大。”
“二牛子家那母羊的才大。”张茂笑着说,“都快耷拉地上了。”
“哎,对啊。”张奇迹拍了下脑袋,“你看你不早说。”
二牛子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是个半傻的人,会说话,也认得人,只是没那么灵光,他家里人都嫌弃他,奶奶死得早,一直跟着爷爷住,他爷爷走后,他就自已住在爷爷留下的老屋里。
二牛子平时也不种地,他爹给他买了一公一母两只羊让他养着,现在那两只羊已经变了好几窝羊,羊羔子大点就让他爹卖了,现在那母羊正奶着三只羊羔子。
二牛子那个院跟张奇迹家隔了两个胡同,按辈分,张奇迹还得喊二牛子一声“四叔”。
张奇迹和张茂抱着球球去了二牛子家,二牛子正在树荫底下抱着个破碗吃着面条,面条汤里漂着几个葱叶,一点儿油水都没有。二牛子二十来岁,干巴得像个老头儿。
“四叔,吃饭呢。”张奇迹走到二牛子跟前蹲下,跟二牛子打招呼。
二牛子抬头对张奇迹咧嘴笑笑,把自已的碗递给张奇迹:“吃点儿不?”
“你吃吧,俺吃完了。”张奇迹说,看着二牛子碗里,“下面条加个鸡蛋。”指了指墙边的鸡窝,“那不是养着鸡呢吗?”
墙边用砖垒着个鸡窝,不大,上面用尼龙网罩着,里面养了几只母鸡。
“俺娘拿走了。”二牛子说,又摇摇头,“俺不爱吃鸡蛋,不好吃。”
邻居们都知道,二牛子爹娘也没把这个儿子当个人看,吃的面条都可能是邻居送的。张奇迹听村里人说过,二牛子都是羊吃啥他吃啥,也就是麦麸子、玉米糁子啥的。好的是,二牛子他爷教会他做饭了,要不麦麸子玉米糁子都得吃生的。
“鸡蛋咋不好吃?好吃。”张奇迹说,“下回鸡下了蛋你藏起来几个。”
二牛子嘴角耷拉着面条,看着张奇迹呵呵笑,然后摇起头来,他以为张奇迹在教他学坏。
“四叔,让小狗喝点儿羊奶行不?”张奇迹把球球托到二牛子面前。
二牛子笑呵呵地看着张奇迹手里的小狗,心生爱怜,使劲点头——脑袋上下大幅度晃动着,表示“很愿意”。
南墙根,羊拴在一棵槐树底下。母羊对张奇迹让它奶狗这件事很抵触,不断躲避着,还用头撞张奇迹和张茂。
张茂爬到槐树上撸了点槐叶,在前头喂母羊,张奇迹在后边伺机把狗崽子放到母羊奶-子下让它喝奶,试了几回,还真就喝上了,没一会儿,球球的肚子就鼓得像是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