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等不到灰烬熄灭前的最后一点余温。
这碟又冷又硬又腻的糕点,也不是陶姨娘给顾扶曦的。
顾荣悠然地将白瓷盘置于栅栏之侧,续道“扶曦妹妹可能还不清楚,今日清晨,父亲与陶姨娘手提食盒,早早守候在望舒院的门外声声呼唤,说是特意为我准备了最喜爱的糕点,盼我能品尝一番。”
“又说你被叛秋后问斩,是自食恶果。”
“希望一家人好好相处,承诺诚心改正做的不对的地方。”
“我一而再再而三提醒陶姨娘前来探视你,奈何陶姨娘却说只当从没有你这个丢人现眼的女儿。”
“扶曦妹妹素来孝顺,对陶姨娘更是言听计从,到头来却得了这样的结果,着实心酸唏嘘。”
“不过,扶曦妹妹放心,我这人念旧,会时常来给你送些东西的。”
念旧。
念昔日恩,也念旧时仇。
对顾扶曦这样的死脑子,伤身无用,得诛心。
伤身,顾扶曦有千百个自欺欺人的理由。
“扶曦妹妹尝尝陶姨娘的厨艺?”
顾扶曦拖着沉重的镣铐,缓缓挪步而来。行走间,背上的伤口裂开,鲜血渗透洇湿了那件本已斑驳且肮脏的中衣,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
艰难的俯身,捻起一块糕点,抵在唇边,麻木的咀嚼着。
在狭窄而拥挤的小空间内,只剩下微弱的咀嚼声回荡。
顾荣垂下眼帘,目光落在顾扶曦凌乱的发丝和沾满污垢的手指上,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她还记得,五年前初见顾扶曦。
不同于陶氏的扶风若柳细皮嫩肉。
那时的顾扶曦,头发泛着枯黄,指甲剪的极短,掌心指腹覆盖着薄厚不一的茧。
五年时光,枯黄的发丝养的似绸缎般光滑莹润,满是茧的双手也变得白皙如玉十指纤纤。
而今,皇镜司走一遭,便恍如隔世。
或许,顾扶曦有可怜之处。
世人可怜悯顾扶曦,但不包括她。
顾扶曦这五年的养尊处优,嚼的是她母亲的肉,饮的是她母亲的血。
难道就因为顾扶曦可怜,就能抹灭助纣为虐的恶?
时间一点点流逝,沉默一点点蔓延。
白瓷碟子中的糕点,一块一块减少,直至空荡荡。
“顾荣,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好好一个完整的家,因为你鸟兽四散各投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