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怎么笃定庐阳府会将罗裳送走,而不是交给杜家人?
要是庐阳府愿将人交给杜家,让杜家将罗裳带走,那他所有谋划都空了。
“其实当年洛焘门下,郭林阳无论才情天赋,都压过罗裳,但罗裳占了长幼之序,被洛焘指定继承衣钵。”
“杜家要罗裳,就是因为他掌洛焘衣钵,占了名分大义,能聚当年洛焘门下离散工匠与弟子。”
涂皓坐直身躯,声音低沉轻缓:“苏兄应该知道今上有意换相,杜工部和李天官都有可能入阁掌国相位吧?”
“杜工部若为相,将成为三千年来,张天仪国相驱逐春秋儒道后,第一位春秋儒相。”
“至于礼部天官李牧云,他是张相门生,修浩然道,重律法,乃是朝堂按部就序的国相。”
“我等儒道官员虽敬杜工部惊天匠圣之名,但我们无人愿看春秋儒道为相,你说,我们可能让罗裳入杜家手中,助杜工部积攒军功吗?”
苏启雄愣在原处,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
他哪里想到,区区庐阳府中囚犯,竟然牵扯国相位之争。
当中更有儒道两方的交锋倾轧。
“那,那这等大事,张远怎知?”回想片刻,苏启雄方才开口。
这些事情他都看不清,张远怎么知晓?
“欧阳凌乃是云台先生门下最得意后辈,云台山左丘先生是春秋儒道巅峰人物之一,以欧阳凌跟张远的关系,张远想知道这些事情不难。”
“我好奇的是,张远跟这位欧阳家大小姐到底关系亲密到何等程度。”
“若是能让春秋儒道赔了夫人又折兵,那才叫精彩。”
“这小子也不知能不能有那本事。”
涂皓这话让苏启雄砸吧下嘴巴,不觉咧嘴笑。
“我算是明白了。”
“张远谋划让罗裳离开司狱,你便顺水推舟,提前启程。”
“至于知府和司首大人,巴不得将烫手山芋甩掉。”
“现在我不解的是,张远这小子如何在此等守卫森严之下,既要引来郭林阳,又要杀罗裳,还脱身事外。”
“他就算能谋划一切,可他没有那个实力。”
“不过能让你如此防备,这小子也确实有点本事了,只不过这等谋算不像武者,倒更像——”
微微摇头,苏启雄话还未说完,忽然转头看向车架前方。
那边,探路的皂衣卫策马奔踏而来。
“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