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云忧并没有深入寝宫中,他也难得看见这老皇帝的病态,他只站在宫殿,他要给这皇帝一场梦,一场永远醒不来的梦。杨广,十六岁便登基坐了皇帝,如今在位已有四十七个年头。南国在其统治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半年的久病他似乎都在做着同一个梦。他梦见自己长生不老在位千年,与天上星宿称兄道弟,与千古仙人谈笑风生,似乎每一个帝王都有过一颗再活万年的壮志雄心。夜云忧并不想打破老皇帝的好梦,但他若继续将梦做下去只能将南国亲手葬送。于是他意念微动,杨广梦中的自己已老态龙钟,仙人星宿离他而去,山河残垣断壁,外族一统南国,百姓民不聊生……这无意是对一个高傲帝王的致命打击,他终于察觉这一切不过是场梦,梦醒了,南国也已沧海桑田,梦中的场景终会实现,而他也只能背负昏庸无道的千古骂名!“不!”一声嘶吼传遍寝宫。夜云忧收回意念,他展望了一眼南国的大好山河后便踏雪而去。杨广若知道朝局已被术士支配,想必他也不会怪罪夜云忧。毕竟四十几年的霸业,绝不可能毁于一旦!皇帝这声嘶吼引来了南宫大半的侍从。一老太监赶忙推门而入,他跪倒在床帘前轻声呼唤,可久久却得不到回应。终于他鼓起勇气掀开帘子——杨广瞪大双目,目中无尽的悔无尽的悲……“皇……皇上驾崩了!”……老皇帝的死只用了半天便传遍了白云城,当然也传到了于秋生的耳朵里。皇帝一死,还祭什么天讲什么道?他怒得就差将整个刑政司给拆了。而这时黑袍人却匆匆赶来,他一进门便跪倒在于秋生面前更不敢开腔。“你是不是又带来了什么坏消息?”于秋生冷声问道。“这。。。。。。”“有屁快放!”黑袍人汗颜,他惊恐道:“方才我拿出生死册查看,原先派去王府的两名修士已陨落,派遣西北的修士也都已暴毙,就连仙水宫——”“够了!”于秋生厉声打断黑袍人的话,他只手拎起黑袍人的袖口又道:“我才不在意那些修士的死活,我只想知道我要的灵童是否还在!”“除了牢里至少抓的,其余都已凭空消失了……”于秋生倒吸一口气,他反而是将黑袍人放了下来,他用极其平静的声音道:“仙水宫有结界在,为何在他掳走灵童之时你们却发不现?”“他……他……”黑袍人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于秋生则冷笑道:“从一开始我就在怀疑有其他修士在和我作对,他隐藏得很深,但始终露出了马脚,我想有一个人一定认得他。”“会长是说少司?——我这就去将她带来!”说着他便要转身走开,但于秋生却突然叫住他:“且慢,此事我亲自去也无妨,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太子亡,皇帝崩,想要在人间站稳脚跟必须拉拢皇室。你现在就去二世子府一趟,无论用什么方法也要让他听命于我。”“是,我这就去办!”……寒冬的一夜,杨允兴奋得难以入眠,上仙办事的效率果然是高,老皇帝死了,国不可一日无君,相信自己做皇帝也已是一朝一夕的事。“啪!”寒风打窗,窗户竟自动开了。难道是上仙回来了?他赶忙翻身下床——可前来之人却不是夜云忧。“二世子难道知道我要来么?”昏暗的烛火下正站着个黑袍人,袍下只瞧见两颗深红的眸子。杨允大骇,但他却装作冷静异常,他明知故问道:“你是谁?来做什么?”黑袍人却忽然下跪叩首:“参见皇帝陛下,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杨允哪儿能不乐意,这声皇帝叫得他是相当欣喜,他挺身起腔道:“你很有趣,可本世却还未登基做皇,现在叫未免有些太早,我听得可有些不惯。”黑袍人则继续奉承道:“就算世子还不是皇帝,小人也应该下跪给您请安才对。”“哼,”杨允轻哼着又坐上床沿,他讽道:“你们这些术士不都是大哥的党羽么?如今大哥死父皇崩,现在又来讨好我了?”黑袍人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么?”杨允眉头微邹:“你们是在威胁我?”黑袍人却起身拍了拍膝上的灰道:“世子的思想可有些危险,识时务者指的是我们这类愚人。愚人若能得到世子的赏识,定会倾尽全力住这山河大好。”杨允咧嘴不屑道:“想不到你们竟将自己认识得这么清楚——愚人?愚弄世人的术士?简直滑稽可笑。”黑袍人沉默了些许,他反手一瓶丹药呈在掌心,他道:“这瓶仙丹世子若吞下去至少还能再活一百年,这礼物你可满意?”杨允果断摇头:“不满意,本世子是个现实之人,长生之道我奢求不来。”黑袍人又道:“凡间女子太过逊色,若世子愿意我可以每年给你提供一个女修士供你享乐。”杨允又摇了摇头道:“不瞒你说,本世子一身中从不缺女人,就现在府上还有几个绝世美人儿。你那供人享乐的女修又和妓女有什么区别?”黑袍人终是忍不住,他步步紧逼杨允,与此同时几只毒虫也从他袍子下抖落,蛇蝎蜢……让人瞧了头皮发麻!“世子殿下,方才与你说的是奉承,现在我想和你来一场交易。”杨允吓得赶忙缩上床,他拽着夜云忧送他的那道法印随时都要掐碎。“看来这场交易你是认可了,”黑袍人摆了摆手,那些个毒虫纷纷立在杨允床头,他又道:“交易很简单,听话则可活,不听话就得死!”这哪儿是交易?这分明是威胁。杨允咬着牙,这意思就是要让自己做傀儡?想着他已怒极,他大骂道:“放你他娘的屁,本世子乃仙人亲点之君,你们是些什么东西赶敢来威胁我?”“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袍人也已被激怒,他拍了拍手,十余只毒虫嘶鸣着纷纷朝杨允袭去。杨允拽出胸口的法印,他对准黑袍人与毒虫大吼道:“上仙助我!”“啪!”法印裂开,仙力含蕴流转,两道细丝即出,一道横扫毒虫,另一道则穿过黑袍人的胸膛将他死死的定在了墙上。黑袍人恍若泄了气一般,他就像一片布垂挂在墙壁上,但他的红眸却未散,因为夜云忧留了他一命。“咵!”门被人轻轻推开。这次走进来的人才是夜云忧。“是你!”黑袍人咆哮道。“杨允你出去,我有些事情要问他,可能会有些残忍,怕你受不了。”夜云忧道。“遵命。”杨允应声后便赶忙跑出了房间,顺带还将门给关的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