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和父亲。”
“可读过书?”
“……读过一些”
这边两人一问一答,方勤也回过了神来。他暗地里看向邓云,眉梢微挑,意思是「这就是你说的乞儿?」邓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也不知那脏耗子般的小乞儿洗干净了竟是如此模样!
方勤幽幽收回目光,长叹一口气,有个狗脑子的同僚真是如同拴着个拖油瓶子般。他定了定心神,柔声道:
“少爷,您今日累了。这位……宝珠日日都在,不若改日再说。“
叶京华顿住话头,抬头看他一眼。方勤脸上的笑容微滞,就当他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时,叶京华道:“也好。”
他收回视线,面上的神情淡淡,对赵宝珠道:“跟着方理,今后好好做事。”
赵宝珠立即点头如捣蒜。他本就对这个好心将自己捡进来的掌柜充满了感激之情,现见了人是位如此出色的公子,更是心生钦慕。
叶京华见这小孩儿如此乖巧,唇角略微勾起,然而下一瞬,眼中看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一滞。他伸出手,一把抹开了赵宝珠额前的头发,露出额角处一道血红的伤口。
只见那伤口还未愈合,正从其中渗出血珠来。
叶京华皱起眉:“这是怎么搞的?”
方勤见他上手就摸,心中一跳,又骤然看见赵宝珠额头上的破口,也是一惊,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方理确实立即白了脸色,唇瓣都颤了两下,眼神有些飘忽起来。
赵宝珠没注意到他们的神情,只觉得这公子的手心有些凉,贴地他一颤,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都怪我,刚才喂马的时候摔了一跤。”
他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叶京华闻言,眉头却狠狠一皱,抬眼道:“喂马?”
赵宝珠没觉出什么不对,点头道:“是啊。”
下一瞬,’噗通’一声闷响传来。赵宝珠回过头,惊讶地发现方理竟跪在地上,低着头,面上惨白。
叶京华也看向他,眉间再没了原本的轻松,面上凝出一层冰霜来。
·
一刻后,赵宝珠看着眼前跪了满屋子的人,战战兢兢地站在叶京华身后,不知事情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在从后院里叫人来的当口,方理将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此刻正深深低着头跪在叶京华脚边。
“事情就是这样……”
他咽了口唾沫,不敢抬头看主子的脸色,声音发紧道:“只是这喂马的事情,实不是我安排的。”
他说罢,飞起眼角瞥向身后跪在人群中间的一个小厮,斥道:“还不快滚出来!”
在他的厉喝之下,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地滚出来,赵宝珠看过去,虽然只瞅见一个背影,也认出那正是早些时候将木桶丢给他的那人。这男子在他面前趾高气昂,现在到了叶京华面前却抖如筛子,整个人怕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是夫人特意从马坊里拨出来的,这些是原都该他负责的,只是不知这畜生私底下竟然如此惫懒——”方理顿了顿,咬牙道:“这都是奴才失察的过错,还请少爷责罚!”
说罢,他猛地将头磕在地上,声音听的赵宝珠一阵牙酸。
叶京华坐在上手,目光落在方理身上,脸上的神情虽没什么大变化,眉间却比刚才更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