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阻止的是一个老人,村里人都尊称他为牛伯。牛伯年轻的时候是一个牛贩子,走过很多地方,见多识广,懂的习俗很多,村里的红白喜事都会问他。“大山,今天决不能下葬。”牛伯还以为我父亲不懂得习俗规矩,出声提醒。“大山,你要选择一个吉日再将你父亲葬下去。今天的黄历是忌安葬、行丧,千万不能下葬的。”又有一个人看了黄历提醒道。我父亲面露难色,这些下葬的东西他虽然不懂,但他也见过别人家死人下葬,自然也是知道没有去世之日和下葬之日是同一天的,但是爷爷的叮嘱又不敢违背。“各位叔叔伯伯,我父亲去世的时候特别交代过我,一定要在太阳下山之前将他葬下去。”父亲行礼,向村里人说明情况。“这简直就是胡闹,去世和下葬之日岂能在同一天。”村里的几个老人很激动,因为他们知道这方面的禁忌。那些禁忌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没有人敢违背。“这……”父亲面露难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要想将爷爷葬下去,如果没有村里人帮忙肯定是不行的。“你们也不要为难大山了,说不定他父亲这样交代真的是有什么原因。”有老人给父亲说情。“不行,习俗不能乱,乱了就会出大问题,甚至村里会接连死人。”以牛伯为首的几个老人很固执,他们这样做倒不是对我家有什么意见,而是因为他们是村里的宿老,很清楚这样做了的后果。“那可怎么办啊,我父亲特别交代我,如果在下山之前不把他葬下去,会出大祸的。”父亲急的如同是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如何是好。按照农村的习俗,下葬抬仙棺(棺材)是需要八个成年人一起抬的,缺一不可。如果村里拒绝,还真的是没法把爷爷葬下去。“大山,你不要着急。你父亲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应该不会懂的这方面的东西。他这个人生前就喜欢神叨叨的,我估计他这么急着让你把他葬下去,可能是想着早点入土为安。”有人开口说道。“我刚才看了一下黄历,明天就是一个吉日,既然你父亲那么急着下葬,明天就可以的。”有人又说道。“明天……”我父亲又有些迟疑了起来。今天和明天好像隔不了几个时辰,没有多大的区别。“大山,别犹豫了,就明天吧。这下葬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来张罗。你说吧,你父亲的阴宅要安到哪里?”牛伯在村里的威望很高,他的话一出,村里人便附和了起来。“那好吧。”我父亲最终点头,不再坚持,同意明天下葬。今天和明天好像确实是隔不了什么,应该不会耽误事。我父亲心中是这样想的。谁又会知道,就因为下葬要隔着几个小时的时间,差一点就酿出了大祸。“我父亲生前交代要把他葬到西山的梁子坡。”父亲开口说道。“西山梁子坡,那不是一片乱葬岗吗,那地方可邪门了,不能葬人啊。”有人惊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西山梁子坡在很早之前确实是村里葬死人的地方,但是有一年下大雨雨水将梁子坡上的坟都冲开了,先人装在棺材里的骸骨被冲的满山都是。祖坟被大水给冲了这可是一件大事,村里马上就找来了一个法力高深的阴阳先生前来查看。那阴阳先生去那梁子坡上一看,就说那地方是以前的一个乱葬岗,埋了很多横死的人,阴气非常的重。那些被雨水冲开的坟都是被那些东西刨开的,先人的骸骨也是它们丢弃的,千万不要到那个地方葬坟了。从此以后村里的坟都迁葬到了南山的一块平地上,西山梁子坡就成了一块荒凉之地,根本就没有人敢去。西山梁子坡不能葬坟,村里不可能有人不知道。“大山,真不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想的,怎么想到去那个地方。”一个年龄和我爷爷相仿的老人说道。我父亲抓了抓脑袋,他也不知道我爷爷那样安排有什么意图。好在将阴宅安放在梁子坡并不能给村里带来什么坏的影响,村里的人也没有说不让将爷爷葬到那里。一番商量之后,三个胆子大的中年人拿着铁锹去梁子坡给爷爷挖阴宅了。村里有老人去世这可是大事,大伙儿都放下手中的活来我家帮忙,纸钱儿、孝布、孝棍等东西都是按照习俗井然有序的张罗着。“大山,这时间紧,想要去别的地方请阴阳先生过来给你父亲唱道恐怕是已经来不及了,我看你就去把七婆请过来吧。”牛伯对我父亲说道。牛伯口中说的七婆我知道,那是我们村里的一位老人,神叨叨的,听说可以沟通鬼神。小时候经常听村里长辈说,七婆是一个可以通阴的人,哪家要是出现了不干净的东西都会把七婆请过去。如果哪家的孩子要是‘掉魂’了,把七婆请到家里那绝对比什么都管用。“七婆,我去请。”父亲点头,他也听说过七婆的厉害。我记得那天是我和父亲一起去请的七婆,七婆住在村子的最北边,整个屋子就只住着她一个老人。七婆的家里很黑,即便是大白天,屋子里面也没有一点光线,屋顶上的明瓦都被蒙上了黑布。七婆堂屋正前方的香案上点了两根白色的蜡烛,烛火摇曳,整个屋子好似都在起伏。父亲对七婆说明了来意,七婆去房间里拿了一个黑布包就跟着我们一起回来了。如果有人要问我在村里我最怕谁,我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他,是七婆。因为七婆这个人不管是从长相还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和电视里面那些抓鬼的巫婆非常的相似,毫不夸张的说她要是瞪你一眼,绝对可以吓哭小孩。小的时候我们在背后偷偷的把七婆称作是鬼婆,现在想起来七婆的形象就和一部影视作品中一个叫做龙婆的阿婆差不多。七婆走进家里首先是在香案上上了三炷香,然后围着我爷爷的尸体转了三圈,最后坐在了堂屋北边的椅子上。“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七婆问我父亲,表情木纳,好似木偶雕刻。“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父亲出去了一趟,回来就不行了,他什么也没有说。有可能是年纪大了,身体不行了。”父亲回答道。七婆点头,没有说话。“明天下葬是对的,你父亲死的有些蹊跷,今天是绝对不能葬下去的。”七婆说道,也同意牛伯的观点。七婆懂的东西很多,唱道、填词,关于丧葬方面的东西她都非常在行,过了一会她就在爷爷尸体前开始烧纸钱、唱道了,跟那些专业行丧的阴阳先生做的一模一样。大概到了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一个中年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脸色非常的难看,甚至还带着恐惧。我把那个中年人叫做柱子叔,他正是去西山梁子坡帮我爷爷挖阴宅的三个中年人之一。“牛伯,不好了,梁子坡出事了。”柱子叔凑到牛伯耳边急促的说道。新书开坑,一天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