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疑道:“张小姐,你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这对你意味着……”
“不,我拒绝。”
张青寒打断他的话,“赵貉,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
这一刻,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她茫然地看着自己手臂的斑驳红肿,手指摩挲,涩的像磨墙砂纸,几乎都能干的发出声响。她只是觉得自己足够狼狈了,哪怕终会有一天所有媒体都报导着她状告亲生父亲的大逆不孝,但是现在,她不想挖空自己,把最赤|裸裸的一面完全摊开在赵貉面前。
让他看自己华美的旗袍上爬满了虱子,看出自己的色厉内荏,外强中干。
张青寒,你竟然维持着该死的体面和骄傲,连一千万都不要了。
一千万啊!
换在任何一种情境下,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吞下这笔钱。
不管别人看她怎样廉价、贪财、肤浅,只有她清楚知道一千万意味着什么。
只要有这笔钱,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她有足够的律师费让牛若男为她打赢这场官司,拿到属于自己的房子,将那一家人变为沦落街头的狗,给祁琇羽到死都没能吐出的那口恶气平下。剩下的钱她可以好好读书,甚至真的考虑去做一个好模特,搞出自己的事业。
一千万对于赵貉而言,不过是冰山上少了一滴水,然而于她,却是涸辙之鱼被放进了生存的河流。
张青寒,如果这是一出荒唐喜剧,现在是最皆大欢喜的局面了。
一千万啊!
她的手在抖,呼吸都不稳了,她那么爱财,凭什么不要。
她后悔了,她该说要。
她心里已经怒吼出一百遍:好!我要!我要!我要!
然后,面对赵貉幽深的视线,她被子下面的手在抖,面上却是那样沉静地看着他。
“赵貉……”她的那句我后悔了!钱给我!几乎就要喊出来。
与此同时,赵貉也叫了她的名字,“张青寒。”
凌晨两点多的病房异常的静悄悄,两人同时喊出声时的清浅呼吸都清晰可闻。
他们看着对方,都在等着对方开口,又都陷入沉默。
就在这悄然无声时,病房的门被敲响。
“老板,是否需要为你准备陪护的床?”柴明在外等了许久,这时候进来询问。
赵貉扭头看他,“准备陪护的床?为什么?”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的责问,嘲讽,是单纯的疑惑和感到奇怪的语气。
“我为什么要住这里?”
柴明抿唇,看了老板疑惑的表情后又落向后面的张青寒,心里梗了一下。
张青寒同样笑笑:“这里晚上不需要他陪床。”
就连李漾漾晚上都不会说留下来,她和赵貉的关系,说到底大概连来医院探望一下的必要都没有。
她看向赵貉:“时候不走了,赵先生早点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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