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晏新安是想亲自给沈无忧进行治疗前的施针的,不过现在既然来了苦力,也就不用晏新安太费神了。
待到施针结束,寒鸢直接给沈无忧仔细检查了一番,到他们这种修为,把脉这些已经可有可无了,只要他们愿意,经脉内脏这些东西可以说是一览无余。
只是看了半天,除了看出沈无忧气色稍微好了一点之外,其他倒是没看出来,不好也不坏,虽然还是对晏新安有些怀疑,但寒鸢终结没有开口,而是去准备晏新安说的那些药材了。
夜半,中毒的女子醒了。
她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晏新安也没说,说了没好处,也没问女子名字,只是说她中毒了,交代了一番后便将制好的药丸交给女子服用,最后将人送出了三省。
女子迷迷糊糊的出了大门,莫乾坤提前交代过,所以门房大爷并没有阻拦,待到晏新安离开后女子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里是三省。
女子怔怔的看着这堪称石国最难进的大门,这个石国人最想进的大门,这扇她甚至都不敢奢望的大门,恍恍惚惚,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刚刚从这里面出来了。
女子伫立良久,才不舍得离开,这时晏新安才悄悄跟在女子后面,以他的修为自不会被发现,直至最后看着女子安全进入家门,听到里面的嘈杂的哭泣吵闹声晏新安才悄悄的隐入黑暗。
心情复杂的晏新安回到三省,却看见沈无忧远远的就在等他。
方知微和郑西觉不在。
夜色下,执法堂的人穿梭在三省学宫的各个角落。
一条昏暗不明的小道上,晏新安与沈无忧并行而立。感受到晏新安今天的不正常,沈无忧很识趣的没有说话!
晏新安沉默不语,走了小半会,沈无忧才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不开心?明明你治好了她。”沈无忧很疑惑。
晏新安回过神,眼睛怔怔的看了看沈无忧,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笑脸,反而是问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你吃肉吗?”
沈无忧不明白晏新安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回答,“吃!”
“那你为了吃肉杀生过吗?”
“杀过!”
“如果不是为了吃呢?”
“也杀过,比如试炼,或者历练时碰到那种有威胁的妖兽”
晏新安好不容易营造的装逼气氛瞬间被破,一时间他也分不清沈无忧到底是耿直还是杠精。
过了好半晌,晏新安将心中的郁气吐出,“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沈无忧翻了个白眼,随即面色平淡说道,“你是因为那个老女人随便抓了个人下毒而生气!”
晏新安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更准确的说,我是因为那名女子无缘无故被抓了试药而感到悲哀。”
沈无忧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只是换了个主语,但是意义好像变了很多。
晏新安不待沈无忧开口,自顾自的说道,“我没杀过人,但是我迟早会杀人的,但我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杀人,至少要有个理由,比如那人丑到我了”
听到这沈无忧撇了撇嘴,但没打断晏新安的话。
“人吃肉,所以杀生,天生万物,互相滋养,人吃动物,动物也吃动物,妖兽吃人,妖兽也吃妖兽,但是人和兽不同的是,人知礼义廉耻,知仁义道德,杀生不虐生。”
“一只猪死了,因为有人要吃它所以才死的,一个人被杀,或许是他怀璧其罪,又或者他得罪了人,再不济,一时冲动发生了口角?”
“公平二字诞生之初便是因为不公平,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普通人与门阀势力生来便是不公平,这个是定理,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我不能理解的是,明明这些大势力的子弟杀猪是为了吃肉,可是为什么杀个普通人却不需要任何理由呢。”
沈无忧沉默,她虽然无法共情晏新安的想法,但是她能感受到晏新安平静的表面下汹涌的暗流。
“你知道吗,我之前碰到过一个家族,几十口人被一巴掌拍没了,结果甚至都没人刻意去掩盖,就如同死了几十只蚂蚁一样,与那个家族一起的还有好几个家族和普通家庭,但是很默契的,活着的没有说什么上告,也没有吵翻天,而是默默地收拾残躯,随便找了个地方埋葬,祠堂进不去,衣冠冢都立不了,横死,就只是横死。死的毫无理由,死的毫无意义。”
“那名女子也是,可能只是一时兴起上街逛一逛,莫名其妙的就晕过去了,莫名其妙”
“等等!”沈无忧蹙着眉头,打断了晏新安的话,“你为什么要去纠结其他人的事呢,他们明明和你没有关系啊!”
说白了,关你屁事!
晏新安并没有生气,而是自嘲的一笑,是啊,自己为什么要当圣母多管闲事呢,已经想办法给那群普通人一个体面的机会了,还要去悲天悯人做给谁看呢!明明自己是武者是修士啊,为什么要打翻这个世界的几百年几千年甚至几万年的规则呢,为什么要约束自己的利益呢。
见晏新安还是那副衰样,沈无忧直接一个巴掌拍在他后脑门上,“做你该做的事,扭扭捏捏悲天悯人的事不是你需要考虑的。”
晏新安怔了怔,长久以来都是他自己在纠结,还真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虽然没什么理由,但总感觉挺有道理的。
“你是你,别人是别人,你要做的事不管是什么事,不管你是出于什么考虑,也不关你是什么目的,事才是中心题,你是做事,做完了就行,其他的不是你要去考虑的。磨磨唧唧的这个那个的,最烦你们这种做事考虑这个考虑那个的,”
“做事做事做事,做事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