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文不得不承认,赵哲,真的是一只狡猾多端,深藏不露的老狐狸,自己可是费尽心机,千般在意,万般小心,才能逃脱他的火眼金睛呢!难怪吴心平会对他念念不忘,放着这么一个高深莫测,来历不明的人在眼前,的确会令人心惊胆战,寝食难安啊!从赵哲迈出平安府大门的那一刻,邵文就跟踪在了他身后。他知道,自己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是,依赵哲的敏锐,不可能没有察觉,他之所以没有立即采取行动,一定是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否则,他不可能就这样放任别人,揭露他千方百计想遮掩的秘密,所以,自己一定要小心——小心——千万小心在小心!看着赵哲拐进了高耸入云,如刀削斧凿般陡峭光滑的刀削岭,瞬间消失了踪影,邵文不由得心中暗自叫苦。这是什么路?怎么会诡谲的令人窒息呢?若就此返回,岂不是前功尽弃?不行,不入虎穴,蔫得虎子?今天,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跟定了赵哲,一探究竟!这可不仅仅是为了吴心平啊,或许,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更渴望这场战争,早早落下帷幕吧?他毫不犹豫地,也迈步走进了刀削岭,屏息凝神,将全部神经,调整到一级战备状态。他是谁?他可是令江湖风云变色,鬼哭狼嚎的飞龙将军啊,从来都是知难而上的,哪有临阵退缩的时候啊?高手对决,瞬息之间,即可令人命丧黄泉,从来没有这一刻,令邵文的心跳,这么失去平衡过,他握紧刀柄的手,青筋暴起了老高。要说他不紧张,那是自欺欺人,别说骗人骗鬼了,就是骗他自己,他也不敢相信啊!前面几步,就是急拐弯,自古以来,成语说的是一叶障目,而他今天体会到的,却是一壁障目。他只看得清陡峭山壁这边的自己,却看不清陡峭山壁那边的敌人,这一步迈过去,那可是生死难料之事啊!斗智斗勇!斗智斗勇!邵文在心中不断地提醒着自己,突然飞起一脚,将自己脚边的一块石头,踢飞向陡峭山壁的那一端。石头撞向山壁,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砰”然响声。就在幽谷回音,刚在耳边萦绕之际,邵文抓住这刻不容缓的瞬间,猛然闪身到陡峭山壁的另一端。他在赌,赌赵哲和他一样,在屏息凝神地严阵以待。而他之所以将那块石头踢飞,撞向山壁,是他想用突如其来的声音,扰乱赵哲的注意力,时间不用长,只要一瞬间就好,只要他抓住了这一瞬间,他也就抓住了生的希望。虽然扑面而来的强劲刀风,迅疾笼罩在了他的头顶,但是,邵文已经抓住了抵抗的机会。他手中的宝刀,迅速一柱擎天,去化解对方凌厉的杀气。赵哲,亦不由得在心中暗自赞叹:“行,这小子,有两下子,还真不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中看不中用的主儿呐!”但是,口中喝出口的话,却变成了另外一种味儿:“哼!小子,年纪不大,倒会使诈!”邵文:“废话,谁不知道命是好的!”赵哲:“为什么要跟踪我?”邵文:“因为你是一个有秘密的人!”赵哲:“即便如此,那也是我个人的秘密,与尔何干?”邵文:“但是,平安府,容不得有见不得光的秘密的人!”两个人,虽是寥寥数语,却是边说边打,狭窄的羊肠小道上,两个绝世武林高手,在刀光剑影中,已是穿梭来往数个回合。赵哲:“是公子爷派你来的?”邵文:“明知故问!”赵哲:“公子爷,为什么不将我就地擒拿,审清问明?”邵文:“公子爷想放长线,钓大鱼,将你幕后的同党,一网打尽!”赵哲:“这可真叫十年河东转河西,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年纪轻轻的公子爷,眼里居然也容不下一粒沙尘!”邵文:“想卸甲归田,颐养天年,可以,只要确定你不会对平安府造成威胁,公子爷不会为难你。”赵哲:“咱们和解吧,我本无心伤害平安府,更无心去伤害公子爷。”打来打去,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多此一举哦!在这非常时期,他可不想没事找事!邵文:“证明给我看。”赵哲:“怎么证明?”邵文:“引颈受戮,或是举刀自刎,都可以,二者选其一,你看着办。”赵哲不由得火往上撞,加快了手下进攻的力度和速度:“小子,你别欺人太甚!我虽然不想惹是生非,但是,若是是非来惹我,我一样照单全收。就凭你这么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还未必是我的对手!”邵文自是不甘示弱,使出浑身解数,接招和反击:“如果你有异议,那我只好亲自来揭晓谜底了!”赵哲:“小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邵文:“今日,就是鱼死网破,两败俱伤,我也要履行我的职责!”飞龙将军,从来都是不是成功,便是成仁,所以,在执行任务时,邵文,从来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今日,也不例外!赵哲,亦是好胜心起:“小子,我改主意了。”邵文:“什么——意思?”赵哲:“我一直对你很好奇,对你的身份,来历,和能耐,都很好奇。我很想知道,你凭什么,能博得公子爷对你如此的器重和赏识?”邵文:“这个——公子爷自己心知肚明,你无须知道!”赵哲:“公子爷知道,并不代表,整个平安府的人都知道。我可不想今日的平安府,和当年威风八面的雅克萨将军府一样,血染黄沙,树倒猢狲散!”邵文:“你想怎样?”赵哲:“礼尚往来,原物奉还!二者选其一,要么引颈受戮!要么举刀自刎!”邵文:“哈——哈——哈!你还真会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啊!举刀自刎,绝无可能;至于引颈受戮,那要看你的本事,光异想天开,那是痴人说梦!”赵哲:“放心,我的身手,你绝不会失望的!”多少年了,他不曾再放开过手脚,与人舍命相搏过。今日,他倒有心放手相搏,检验一下自己昔日的雄风,是否风采依旧。赵哲手中的刀,瞬间是舞得风生水起,密不透风。那一招紧似一招的凌厉攻击,几乎令人窒息。邵文心中暗呼不妙。显而易见,今日的赵哲,与昔日在平安府大门口,阻拦他入门的赵哲,判若两人,有着天壤之别。如果当日他就曾显露出今时今日的这番身手,吴心平,应该当机立断,不会留给他苟活至今的机会。看来,养虎必为患啊!邵文的身手,显然也超出赵哲的意料之外。想当年,能接下他三十招的人,堪称寥寥无几,而能在他三十招猛烈的攻击中,还不漏败迹的人,更是凤毛麟角,寥寥无几。如今,面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还能游刃有余地,见招拆招,和他打成平手,他还真有些有眼无珠,低估了他呢。“小子,贺笑天,是你什么人?”邵文心中暗惊。贺笑天这三个字,早已随着他的肉体,一起泯灭于江湖,为什么在这人烟罕至的边陲,还有人记得他的名字?“什么人——也不是!”邵文有些心荡神驰。这是他这辈子都不想提及,不想碰触的炼狱和噩梦,为什么他都梦醒这么久了,听到这三个字,依然会恨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