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御驾亲征(上)
尉缭,韩非,周冲,甘罗,李斯,王敖,王绾,王翦,蒙武,王贲,蒙恬,内史腾等人静静地坐着,看着眉头深锁,不住踱来踱去的秦王。
周冲他们都知道秦王把他们召集起来是布署灭赵一事,这事让人很是兴奋,是众人期待已久的事情。灭赵尽管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一旦真的到来,还是让人热血如沸,秦王也是难掩激动之情,不由得踱起步来。
秦王踱了一阵步,突然停下来,扫视一眼众人,道:“各位,你们是寡人的臂膀,寡人马上就要灭赵,你们有什么看法,都说出来。”
他的话虽是言简意赅,不过听在周冲他们耳里却是具有神奇的力量,众人眼里的热度骤增,激情澎湃,要是秦王马上下令厮杀的话,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就冲了过去。
赵国一灭,则秦军东进最大的障碍也就扫除了,余三的魏齐燕三国根本不堪一击,再下三国也只是时间问题,进而天下一统,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功业因为他们而成就,他们这些时代精英,热血志士哪会不激动。
周冲对秦王统一大业的意义以及影响比谁都认识得深刻,甚至他是当时第一个活在秦王开创的统一格局中的人,按理不应该激动,然而他仍是激动得热泪盈眶,道:“王上圣明,必成大业!”这点已为历史所证明,周冲这个现代人根本不该说出这句近乎空泛的话,然而处在当时情景,他是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胸中激情澎湃,难以自己!
“王上圣明,必成大来!”尉缭他们也是难掩激动之情,大声颂扬。
“成就大业非寡人一人之力,还有诸位之功!”秦王谦逊道:“要是没有你们为寡人出谋划策,纠正寡人的错失,寡人还不知道要犯多少错误。要是没有你们,也不可能有今日之局面。缭子先生,你说说,大战之前,寡人还要做些什么?这场大战关系天下的安危,寡人不能犯一丝错误,缭子先生尽管说就是了。有错,寡人必改!”
有错必改,的确是秦王的一大美德,可圈可点!
“王上,缭子以为三军集结,只待王上一声令下,就可以杀奔赵国。”尉缭充分发挥他的才智,阐述秦王这一战的伟大意义,道:“天下攘攘,数百年不息,黎民苦战国,苦不堪言!黎元汹汹,翘首以待明主,王上趁时奋起,上体天心,下顺心情,举义师,伐天下,结束数百年之征战,还百姓之安宁。固分合之道,运数使然,也是王上圣明,顺天应人之举!王上此战以义击暴,以强秦之威破疲惫之赵,犹如泰山之压卵,费力少而义举。缭子在此恭祝王上,贺喜王上,大业之成!”
尉缭持重之人,很少有如此激动表现,实在是这事太让人激动。更别说他以独到的眼光锁定秦王,决心把自己的才智奉献于秦王,辅佐秦王统一天下,当大业即将实现之时,心愿即将得成之际,他能不激动吗?
韩非他们一起站起来,向秦王躬身施礼,道:“恭喜王上!贺喜王上!”
统一大业一直是秦王追求的目标,赵破则天下归一之势不可阻挡,秦王也是少有地激动起来,虎目中含着热泪,向周冲他们深深一躬,道:“嬴政不敏,不能止天下征战,得诸位相辅方才成就今日之局面,请诸位受嬴政一礼!”
他的这一举动出乎任何人的意外,就是多谋善断的尉缭都没有想到秦王如此谦逊,眼中的热泪滚来滚去,道:“王上!”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如此之大功,任谁都会高兴得忘乎所以,说点大话,再小小地谦逊一番就是了,如秦王这般真诚,不自称寡人,而直呼自己的名字,实在是少之又少。
对于秦王的举动,周冲他们心里是感动无已,叫声王上,如梗在喉,再也说不出话来。
秦王看着韩非,道:“韩非,你说,寡人还有什么错漏处?”
韩非结巴着道:“王上圣明,韩非以为王上没有错漏。韩非当尽心竭力,制订新秦律,使之能够行之于天下。”
“好!大秦的律法就是要行于天下。六国之所以弱,律法不当,漏洞百出,难以执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秦王很是赞同韩非的话,道:“周先生,给寡人指点错误之处。”
周冲对秦王的表现打从心里佩服,道:“王上,周冲不敢!,周冲以为有几件事还得请王上斟酌。”
秦王大感兴趣,道:“哦,周先生快说说,是哪几件事?”
周冲略一施礼,道:“回王上,周冲以为此战必胜,赵国必灭,魏齐燕也不存,大秦一战而下四国,疆域骤广,人口骤增,若是不能善加治理,必酿大祸。周冲斗胆请王上选拔贤良之官吏,用于四国之地;调拨钱粮以安难民,废除四国之苛政,施行秦之仁政。王上,周冲以为四国一下,只余楚国,楚国虽大,破之也不难,这天下大局已定,大秦律法过于苛猛,周冲以为是猛政中的猛政,在于列国征战不休之际有奇效。商鞅变法,轻罪重罚,法不当其罪,征战之际,天下所苦者征战也,而不是律法。四国一灭,天下大定,当还百姓以康宁,若不弃猛政而施仁政,法当其罪,则百姓所苦者秦之法也!周冲狂悖之言,还请王上明察。”
秦国之所以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灭亡,和他的律法有很大的关系。商鞅变法实行的重奖重罚,轻罪重罚,这在战争年代不会有问题,原因正如周冲所说,老百姓最苦的莫过于征战,对于律法之轻重倒不怎么放在心上。一旦到了和平年代,要是不修改律法的话,那么问题就来了,老百姓会猛然发觉原来秦法如此之不便。
后人不明此中变化,在评点秦朝之得失时,直斥秦法太过苛暴,却不说为什么同样的律法适用于征战年代,却不适用于和平时期。正是基于此点,贾谊指责秦始皇没有“因时而改政”,可谓中肯之评,时代已经变了,施政就该变一变了。
周冲这话可谓击中了秦法的要害处,秦王脸上变色,愕然看着周冲,问道:“周先生以为大秦的律法就如此不堪?”商鞅之法施行了一百多年,秦国越战越强,全赖此法,周冲却指出其中的过失,秦王没想过此事,乍闻周冲之言,心中震惊,语气颇为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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