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纾余微微仰头,只觉眼角眉梢,炙热滚烫,他从寿康宫带出来的霜寒,竟被一点一点的驱散。
他道:“屋里又黑又冷的,我不喜欢。”
“行,不回屋。”陆询笑着,循着太阳望向西院,“我们去畅秋园,落山的太阳,会退去畅秋园,我们也来一出夸父追日,如何?”
宋纾余点头,“好。”
陆询虽不知宋纾余心中有何伤感之事,但他有意开解道:“我再备上两坛桃花醉。任尔多少愁肠事,尽付美酒笑谈中。”
“明日公审,我呆会儿还要回京兆府,做公审前的诸项准备工作,不宜饮酒。”
宋纾余理智尚在,他反手给太后灌了牵机毒,即便有解药,也必然会令太后元气大伤,教她短时间之内,无暇顾及案子。所以,这几日,是他破案的机会!
不过,为免好友为他忧心,他勉力提起心情,戏谑道:“陆世子亲手酿的桃花醉,错过了可惜,我须得打包带走。”
陆询的笑容,忽然僵在了脸上。
宋纾余挑了挑眉,“怎么,陆世子舍不得?”
“非也。”陆询摇了摇头,面色沉凝了些许,“几坛酒而已,宋兄喜欢,我又岂会舍不得?只是,我这个酒,不可教外人知晓。具体缘由,我现在不便相告,还望宋兄海涵。”
宋纾余一听,兴趣被勾了起来,“陆世子的酒,居然见不得人?若我带回府,一人独享,保证不让外人闻到味儿,如何?”
陆询叹了一气,“如此,可行。”
两人相携,往畅秋园行去。
陆询遣散了所有在西院做活的下人。
尽管这几年内,陆询每个季度都要排查一番下人,却仍是谨慎小心,生怕有不轨的下人,泄露了他和双生弟弟陆昭的秘密。
两人边走边聊。
陆询关切道:“宋兄,你今日举荐我,怕是费了不少力气吧?有没有连累到你?”
“确实费力。太后不允,我跟太后吵了一架。”宋纾余轻描淡写的回道。
陆询一凛,神色顿急,“宋兄与太后闹翻了?那……那岂不是伤了你们姑侄情份?”
宋纾余扯了扯唇,笑得言不由衷,“怎么会呢?我们的姑侄情份牢靠得很,不会翻船的。至少,现在不会翻。”
陆询歉疚不已,“总之,是我给宋兄添累了。”
“言重了。”宋纾余正色道:“我举荐你,既是因为早前对你许下的承诺,亦是为皇上安插人手,拨乱反正,你明白吗?”
陆询愣住,“你是说……”
“有些事情,陆世子心里知道就好。我只能说,我身后站着宋家,我的目标,亦是我父兄所筹谋的。”
“我懂了,我陆询必不负皇上和宋兄的期望。”
宋纾余欣慰颔首,忽而想起什么,他多问了句:“陆世子,你为何让我重提十二年前的“水云间”灭门惨案?为何太后听了,反应剧烈……”
“太后!”
“是啊,我刚起了个头,就被太后叫停了,她的神色看起来有点儿慌张。”
陆询满目震惊,他豁然抓住宋纾余的胳膊,情绪起伏得厉害,“宋兄,你知道我八岁的时候,经历过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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