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既白这才终于确定,事情根本不是宋寺卿上奏的“冲破封印”,而是逃脱。
大理寺上下出于私心,心照不宣地都选择了说谎。
*
膳堂。
大理寺头两把交椅双双前来打饭,惊得伙夫手抖了一抖,差点没拿稳手中的木勺。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在后方休息的厨子,右脚用力点了点地,发出的响动引来厨子的视线。
他趁机朝人挤眉弄眼,下颌往二人那边扬了扬。
厨子立刻走了过来,拿起闲置在一旁的木勺,给沈既白打完饭,轮到给宋寺卿打时,刻意压低了声音,赔着笑脸说道:“宋公今日怎么亲自来了?是送去的膳食不合胃口?需要再做点什么吗?”
大理寺卿每日吃的饭菜都是厨子单独做的,这是宋寺卿继任后特意“提点”过的。本来少卿也在特殊照顾的范围内,但他们这位沈少卿年纪轻,性子直,总爱特立独行地和宋寺卿唱反调,自行取消了这份优待。
“不用。”
宋寺卿对伙夫道,“少来点。”
伙夫抖了抖木勺,拣着肉给他盛满,直到目送他离开,才与身边的人双双松了口气。
那两位祖宗在窗边的小桌前坐了下来,沈少卿低头吃着饭,始终未发一言,倒是宋寺卿一直在说些什么,都没顾得上吃。
伙夫抻着脖子看了一会儿,便见一只纸鹤从窗户飞进膳堂,落在沈少卿的肩上。
“沈既白!”是凌云君的声音。
堂内埋头吃饭的衙役们动作一顿,纷纷竖起了耳朵,连又坐回后面的厨子都站了起来,仰着脖子往窗边看。
“朝某查到一些重要的线索,沈少卿想不想知道呀?”又一只纸鹤落在了沈既白的肩上。
一直絮絮叨叨的宋寺卿终于闭上了嘴,面色愈来愈沉,愈来愈难看。
只见沈既白抬手,将肩上的纸鹤扫了下去,纸鹤下坠到半空中时,倏然化作一道云烟消散了。
他看着坐在对面的人,微微扬起一侧眉梢,“宋公也看到了,这都是凌云君的主意。”
话音刚落,又一只纸鹤飞了进来,在沈既白头上打转,“沈少卿若是求求朝某,或者开口唤一声好阿姊,朝某是可以认真考虑一下的唷!”
扬起来的眉毛缓缓落了下去,这回轮到沈既白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传完话,纸鹤倏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