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资格给他添麻烦。
他第一眼就相信她是乖女孩。即使如此,放下戒心,还是在检查过手机后。
她拿到他给的第一笔钱,除了给她两个弟弟妹妹买衣服和文具,给自己选了一条预备着初夜被他撕碎的连衣裙。
她给两个基金会捐款,数目都比她打算穿给他看的裙子价格要高。又另外找了机构,想资助偏远山区的小孩上学,拜托对方挑选一个。
他看到的时候,她才经历过第一次漫长的痛楚,小心翼翼蜷缩在一旁,哭到睡着。
他发誓自己是很傲慢的人。
2002年,他从小汽车里摔出去,哭着要遥控飞机。第二天,长辈带他去坐直升机,欣赏这座城市最新落成的高楼。
之后,他得知自己已经拥有这辆真正的直升机。
那年他五岁。
隐隐约约想,好像要什么都可以得到。
2024年,在这座城市,直升机已经被用来通勤。空中的士八百从市区到机场,一千八过海直达澳门。
他确实是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
他原本可以嘲笑她的天真。她可能还不知道,世界上所有带慈善二字的地方,都有最肮脏的人性。
他原本也可以质疑她的善良。她宁愿靠下跪来获得一个她完全不喜欢的男人的庇护,也不想再延续旧日绝望。
她为什么还在希望世界会变好?
但是他看清她紧蹙的眉眼。她背对着他,双手拢在胸前,试图保护她自己。
他忽然想起看过的一本小说。当然,是本科期间被迫读的,老师要剖析美国梦的破灭。
(《了不起的盖茨比》,菲茨杰拉德。)
“Whenever you feel like criticizing any one, just remember that all the people in this world haven’t had the advantages that you’ve had。”
(每当你想要批评什么人的时候,记着,并非所有人都拥有你所拥有的优越条件。)
他放弃安装监控软件的念头,把她的手机放回去。她睡熟了,神态终于松缓下来,脸颊鼓鼓。
比他想象的更可爱。他想。
但现在他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只想把所有优越条件分给她。
她会拥有她想要的全部人生,只要其中不含离开他的部分。
就像他也舍不得离开她,无论如何深嵌都不够。
但一一又累了,攥在他肩头的双手滑落,开始哭鼻子求饶:“不要了……”
“好可怜。”
他慢吞吞说出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