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一枪横扫,震腿姚、马,扭头就往城中逃去,口中兀自怪吼道:“你们赢不得我,多少兄弟气力,皆在我身!但有王某在,这城池谁也夺不去。”
那吼声凄厉无比,听得几人心中发寒,竟是不敢追及。
众人闷闷不乐收军回营,说起此事,都觉诡异非常。
还是吴学究看出端倪,脱口道:“辽军围他年余,这城里百姓,如今吃的是什么?”
一席话出,众人都不由面露骇色。
吴学究叹息道:“守城日久而人相食,史册中多有记载,想来沧州也未能外。”
王德惊呼道:“此人逃走时,声称多少兄弟气力都在他身,莫不是……竟把手下战死的兵卒吃了?”
吴学究摇头道:“同类相食,实乃人间惨剧,王禀此人世家出身,只怕比常人更重道德伦常,以至于心难自安,日积月累之下,渐渐发狂。”
方七佛缓缓点头道:“‘智多星’所言,当属正解。只怕也正是他心中不安之极,才生出‘众人之力在我之身’的念头,以求安心,或也正是这般想得岔了,才误打误撞,由外返内,开创出一路极为邪门的内功。”
众人听了,都觉有理,深思之下,又觉怆然。
晁盖热血上头,把桌案一拍叫道:“这等好汉,岂能任他这般糊里糊涂枉死?大伙儿集思广益,好歹救他一救才好。”
王德把前事细细说了,望向杨惟忠:“老杨,你说此事,该当如何是好?”
杨惟忠细细一想,也觉为难,得知了王禀如此疯魔,再让他去城中劝降,那真是万万不敢。
苦笑道:“天王,诸位兄弟,如今岳飞一众人在蓟州,同金人决战在即,若无梁山大军相助,万难取胜,倒不如留支偏师在此牵制,其余兵马,前往蓟州汇合。”
吴用立刻道:“天王,此乃老成之论。”
晁盖叹口长气,同杨惟忠道:“其实吴学究、七佛子,数次提起此议,却是晁盖心短了,只道派出方杰,足以同金兵相持。哎,罢了,既然如此……”
他正要下令分兵,忽见党世雄跌跌撞撞,冒冒失失闯进大帐,脸上神情复杂,又似欢喜、又似畏惧。
方七佛皱眉道:“休要惶急,有何事务,慢慢说来。”
党世雄叫道:“武、武大哥领兵来也!”
晁盖一跃而起,哈哈大笑:“武兄来了!众兄弟都与我去迎接!速速重整宴席,替我武兄接风洗尘。”
帐中好汉,人人笑逐颜开,都跃起身道:“去去去,去接武大哥!”
众人你争我抢,紧随晁盖、方七佛二人,迎出营门之外,果见尘烟高卷,一支兵马浩荡开来,为首一人,端坐照夜玉狮子,一身气势,比往昔越发雄浑,不是老曹更是何人?
老曹笑吟吟看众人来接,翻身下马,快步走去:“晁天王,七佛子,想煞我也!”
身后一干好汉,亦都涌上前来,呼朋唤友亲热无比。
一番热闹,晁盖拉着老曹手道:“武兄一路辛苦,且往营中叙话。”
曹操引军入了梁山大营,自有小头目安排新到兵马搭帐住宿,曹操同晁盖等来到大营,果然宴席早已整顿一新,两个并肩做了主位,众人各自入座,斟酒共饮三杯。
曹操擦一擦嘴,忽然沉下面色,问道:“天王,当着众多兄弟,有一句话却要问你:你出兵梁山,已有多日,如何竟然才走到此处?”
自双方交好以来,这是晁盖首次见老曹面露不快,心中不由一凛,周围闹嚷嚷的一群兄弟,也瞬间没了声息。
前一瞬还热闹无比的大帐,瞬息间冷若冰窖,针落可闻。
晁盖与曹操对视片刻,苦笑一声,抱拳低头,叹息道:“武兄,这件事,却是我的差错了……”
三言两语,把王禀之事说了一番:“……一心想救救这个好汉,谁料因小失大,心中也自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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